看看苏洵给两个儿子起的名字

一直对古今中外的起名文化感兴趣,还写过一篇《有趣的名字》。有趣的名字

古人起名非常讲究,孤陋寡闻的我总觉得孙坚给四个儿子起的名最耐人寻味。

老大孙策,字伯符;

老二孙权,字仲谋;

老三孙翊,字叔弼;

老四孙匡,字季佐。

这四个名字的妙处不仅仅在于“伯仲叔季”四字显示的排行,再看看策权翊匡、符谋弼佐,这种排列、用字,都是中国文字美好运用的典范。

我在《有趣的名字》里边还举了“韩愈”的例子,“韩愈,字退之”也是个很有说道的名字。

今天买了荔枝,自然而然又想起了苏轼。对啊,我怎么能忽略了苏洵给两个儿子起的名呢?苏轼、苏辙这俩名更值得琢磨,毕竟“轼”和“辙”在人名中不是那么常见的用字吧。

虽然“轼”和“辙”在人名中不常见,但我们对这俩字都不算陌生。到底是因为我们熟悉苏轼、苏辙才熟悉这两个字,还是我们先从其他地方认识了这俩字、然后才觉得苏轼苏辙不陌生呢?

我们在初中都学过背过《左转》中的《曹刿论战》,记住了一个句子“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还明白了“轼”是个形声字,指车厢前的横木,作扶手用的。

至于“辙”,那更是生活中一个常用的汉字,谁不知道车辙呢?就是车轮压过去留下的痕迹。

这么说来,上边的问题就有点像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有点不好掰扯清楚了。涨姿势的图片

但是,一个事实还是很清楚的:“轼”和“辙”都不是车子重要的构成部分。

这是不是就更有意思了?哪个家长不望子成龙呢?

我们都知道苏洵的文集叫《嘉祐集》,高中生都学过里边大名鼎鼎的《六国论》。你若是以为苏洵只会一本正经地写策论,那可就误会他了,比如《嘉祐集》中还有一篇短文,叫《名二子说》,内容就是解释他给两个儿子取名缘由的。

原文很短:

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其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不及辙,是辙者,善处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免矣。

大意是这样的:

车轮、车辐条、车顶盖、车厢四周横木,都对车有其职责,但作扶手的横木,唯独好像是没有用处的。尽管这样,如果去掉横木,那么我看不出那是一辆完整的车了。作扶手的横木啊,我担心的是你因不会装饰自己的外表,而让别人不知道你的作用啊。天下的车没有不碾过后留下车轮印记的,但谈到车的功劳,车轮印从来都不参与其中。尽管这样,遇到车翻、马死的灾难,祸患也从来波及不到车轮印。这车轮印,是善于处在祸福之间的。车轮印啊,我知道你是可以免于灾祸的。

一个父亲给儿子起名时的良苦用心跃然纸上。

总体来看,就是不求儿子大富大贵,只愿他们一生平安,但对老大和老二还是有区别的。

“轼”对车子的作用实在有限,但缺了“轼”也不是一辆完整的车子。苏洵担心老大苏轼不会装饰自己,导致别人不知道他的作用,可见对长子苏轼还是很有期待的,只是这种期待被他悄悄隐藏了起来,但在《名二子说》里,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但对老二苏辙,苏洵似乎只希望他一声顺遂就行了。

这好像也挺符合中国人对孩子的期望,不信你再琢磨一下孙坚给四个儿子起的名字,也是符合这个规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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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后来写过一首《洗儿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这首直白的《洗儿诗》,内中含义当然不是文字表面那般浅显。

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这一贬就是五年。在此期间,他的侍妾朝云产下一子,苏轼欣然而作《洗儿诗》。

“洗儿”是过去风俗,婴儿出生三天或满月,亲朋集会庆贺,给婴儿洗身。苏轼当年得子,“洗儿”之外,赋《洗儿诗》一首,表面上是为儿子写诗,实际上既讽刺了权贵,又抒发了心中的愤懑。

但不管怎么说,苏轼对儿子的期望,和当初他父亲对他们兄弟俩的期望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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