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顿之糊涂

十年前北漂的人,都陆续回到他们原居住地,感慨地说,北京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死贵,到头来混得两手空空。当年齐白石人生地不熟,一腔湖南口音独闯京城。从一个木匠变成画匠,83岁还生了孩子,85岁续弦,92岁仍喜欢看漂亮美女,95岁吵着要结婚,看看人家多么励志的北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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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餐伴舞,卡拉OK盛行,歌厅把本来缺五音少六律的机关干部们,打造的能歌善舞,逢餐必歌,身体吃圆了,胆子练肥了,歌喉炼成实力派,在多少人面前都不怯场。圣诞夜那个晚上,我们的领导喝高了,但意思异常清醒,送回家仍然意犹未尽,一曲接着一曲唱到下半夜。他是个演唱天才,所有的歌都能用一个G大调循环,并坚持到屋里只剩自己。第二天他酒醒了埋怨我为什么都撤了没人陪着他。于是我不得不告诉一个事实,我非常喜欢他的歌,但他的邻居忍无可忍,报警了。

 

 

我曾经有过英雄牌钢笔,金笔尖。一直纠结的是用的次数多了,还是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坏了,金尖丢了一半。于是很多年没写过信,都快不知道怎样起笔,落款。想着谁离我很远,写一封时光这么长的信,证明我仍然会写字。到了黎明,只写了一句:外面下雪了。

亚眠先生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梦想有个书房。朝南的窗子,把冬天的阳光引入室内。或在夜晚偷一盏《阿拉丁神灯》光亮如豆。我也有同感,月光轻纱,万一有人有意或无意从楼下窥探到我在窗户里惬意地阅读,挥毫的背影,那多么令人羡慕。几十年从嘴里省下的饭钱往返书店像耗子搬家一样一点点积累,到溢出书架束之高阁。出差之余,也不忘了逛上海古籍书店或地摊转角。西湖西泠印社观摩碑帖拓印,吴昌硕,八大山人的印迹。却始终只是“藏书”,不去耕耘。读书这事好像是别人的事。在弃甲以后,把“书房的藏书”,除了送人,都以七角钱一斤卖了,共得碎银二百有余。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痛定之后,买牛肉炖了一锅,软烂无比,回味无穷,吃一碗牛肉其实比读书更上瘾。

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生涯拥有现在的小学水平足以应付日常。

我认识一工会的朋友,那才是满腹经纶,博览群书,励志书居多。他乐意介绍他的名人书籍。《随遇而安》《白说》《马云励志篇》等等,他出过两本诗集(老干部体)。第一本用了三年,第二本用了五年。照这样下去,十本需要大约五十年,他今年六十几岁,到了八十岁就不用自己掏腰包出书了,并且有稿费,享受国家补贴(据说八十岁以上可享受高龄补贴每月八百元)。

 

一微友,喜欢别人在他那里留言,表示某种关注。有一次,他终于崩溃了,我给你钱,你别留言了好吗?我的朋友圈只喜欢留给喜欢的异性看,我勒个去!

事实上我们都活在朋友圈里。

 

文字应该是很美妙的,起码在读者心里是这样。余华就讲,如果要向年轻人说些什么,我建议他们别相信前辈作家说的那些关于如何写作的话,作家的创作谈和他们的小说差不多,基本上是虚构的。

村上春树的长篇不是虚构的,他从中年开始,回忆自己离婚后和年轻女孩“困觉”之后写小说,之后又遇到年轻女孩,继续与之困觉。茅塞顿开,我开始明白我为什么一直不会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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