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的乐趣

从零食筐里翻出一包蟹黄味的瓜子仁。
看到这包零食的那一刻，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果断地采取了行动，握着这包瓜子仁，给这次翻找画上了句号。
是的，这就是我想吃的零食。

我一直对嗑瓜子不感兴趣。或者准确点说，我觉得嗑瓜子跟我这个急性子太不搭了。
过年待客，花生瓜子糖果是大多数家庭的必备。万一家里来了客人，坐在客厅聊天，茶几上如果不摆上花生瓜子糖果，不说待客缺少诚意，找不出话题冷场的时候可就更煎熬了。
有瓜子就好办多了。
一时找不出话题又不想难堪，主客可以同时伸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配合，捏起一颗瓜子，慢悠悠把小头放在上下门牙中间，稍一用力，只听见清脆的一声，瓜子皮就裂开了。若是嗑瓜子的高手，双唇加上舌头的巧妙运作，就能让瓜子仁轻而易举进了嘴巴。这时候，右手还没离开嘴巴呢，就顺势捏着瓜子皮，扔进了果皮盘。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由不得让人感叹“熟”果真是能够“生巧”的。
在这个过程中，新的话题没准就想起了。而且，嗑瓜子可以放慢说话的节奏，省话。
一个朋友是嗑瓜子的高手。她付出的代价是上下门牙中间各有一个不小的豁口，这就是天长日久嗑瓜子嗑出来的战果。
我嗑瓜子不行，一直没有练出来。
瓜子被我的牙齿嗑开后，我就完全没招了，只好右手捏着嗑开的瓜子，放下来，左手赶紧上前帮忙，俩手配合，才能把瓜子仁剥离出来。一只手负责把瓜子仁送进嘴巴，一只手负责把瓜子皮扔进果皮盘，整个动作显得格外笨拙。
可这，已经算我最好的嗑瓜子水平了。
如果是葵花籽，那还好些；若是西瓜子南瓜子，我十之七八不能力道精准地把皮和仁儿分开，看着被我磕得乱七八糟无法取出仁儿的瓜子，急性子的我就直接把它扔了，拿起一个重新开始，心里还暗暗祈祷：这次可别再浪费了。
我对付南瓜子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若是没有嗑好，我干脆连皮一起扔进嘴巴嚼起来，嚼一阵子再吐掉。这个动作看起来可太不雅观了。有时候买的南瓜子皮上粘着密密麻麻的盐粒，我这么吃上一会儿，嘴唇都是麻的。
反正吧，嗑瓜子对我来说，真谈不上休闲享受，反倒像遭罪。
现在，有人替我把瓜子仁儿剥出来了，我不用受丝毫麻烦，就可以大把大把吞吃瓜子仁儿，怎么能不高兴呢？

泡好茶，坐在电脑前，准备继续追剧，蟹黄味儿的瓜子仁就放在手边。边吃边喝边追剧，这就是幸福的周末了。
吃了几粒，发现远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美好。
我从袋子里捏出三五粒瓜子仁儿，放进嘴里，怎么就吃不出自己嗑瓜子的那个味儿呢？总觉得无趣，觉得寡淡。其实，瓜子仁儿上裹上了外衣，里边加进的调料不少，否则也不好意思叫蟹黄味儿吧，无论如何会比炒瓜子时的调料只能加在瓜子皮上浓烈多了吧，为何就吃不出来那种本该酣畅淋漓的感觉呢？
也许，嗑瓜子的乐趣就在那个“嗑”上，那是一种有节制的满足，一种延迟了的满足。若是省掉了这个过程，嗑瓜子可就味同嚼蜡了。
看来，我注定无法享受嗑瓜子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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