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行二则

朅来成都具体何时已记不清。或是2010年10月。今应锦官李公邀,约陈梅州重聚蜀都,又与诸同窗学友共聚,虽无丝竹管弦,一觞一咏,堪叙友情。况中年之后,伤于哀乐,每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故襟期之欢,未尝不铭心为记。

锦官李公特意为我们预定了锦江饭店临江景观房。早起倚窗下看,但浪花喷雪,与翔鸥栖鹭,都为一白。遂下楼过路,行走锦江之滨,俯仰游目,流览流连,乃成一绝:

蹉跎醉梦已成翁,岁月经春复历冬。
重到成都寻旧识,白鸥犹集锦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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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白鸥,不禁记起大学时代读《列子》,书《海鸥》篇的内容张之于壁的事来。当时只是觉得故事潇散可爱,并无过多思考。如今方始理解作者之意:人无机巧功利之心,鸥鸟才翔集在你身边。否则就只会舞而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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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阆中看看是我尚未抵达成都时就有的想法。或者说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对我这个苏南人来说未免太过偏远,总难成行。对阆中的神往或始于青年时代读《阆山歌》《阆水歌》。杜诗我能记住的并不很多,那些著名的篇章,朝夕风诵,向未刻意去记背。倒是阆州山水歌,东津观打渔歌,颇有记忆。可以说来阆中的理由仅仅就是为了杜甫的阆州山水歌。之前叶郎师弟曾跟我说,阆中风景实无大可观者。他的话并未能阻止我的步伐。事实上临行前夜,也还有其他事件可以阻断我阆中之行的念想。比方说,梅州因膝疾不能同去等。可当我想到如果这次不去,大抵此生不会再去时,终于还是决定走一趟。至于去光雾山只是我去阆中计划的一个衍生产品。因为阆中恰是成都和南江光雾山的中间地带。如果不顺便去一趟,会让人产生不划算的感觉。光雾山地处川陕边界,对我来说太远了。

“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正怜日破浪花出,更复春从沙际归。巴童荡桨欹侧过,水鸡衔鱼来去飞。阆中胜事可肠断,阆州城南天下稀。”“阆州城东灵山白,阆州城北玉台碧。松浮欲尽不尽云,江动将崩未崩石。”这些出自杜甫口中被记录在《全唐诗》《钱注杜诗》《杜诗详注》里的诗句,在我脑子里萦绕回响了四十多年。终于促成此番阆中之行。离开阆中是10月23号,恰逢重阳。于是便以重阳为题写了一首七言律诗:

年年相似不相同,今日重阳在阆中。

楚水巴山三万里,徳言功业一场空。
作歌云石因怜杜,肠断城垣独老翁。
请看嘉陵犹黛碧,衔鱼来去鸟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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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痛易于让人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不真实的想法。昨夜在酒店被感冒折磨,鼻咽疼痛如烧灼,鼻腔产生大量粘液,鼻咽隆起入堵,呼吸变得困难,窒息感让我完全迷失沉陷。屡睡屡醒。天不亮已坐在高铁车站的候车长椅上。置身强烈的灯光下,人影晃动,说话声仿若从另一个世间传入耳朵,梦幻感或者说不真实感更加强烈。我希望清醒过来,奋力抓住一段有温度的炽热的记忆。果如我佛所言,一切都是露水电光,是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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