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讲来福的故事

2018年下半年,来福刚进入第三个家庭后不久,或者因循狗族传统划地盘的仪式感,亦或是出于雪纳瑞血统倔驴一样的倔强而发出对新家庭权威的挑战,在主卧衣柜下接连尿了两泡尿,毫无意外地获得了两顿胖揍。我家来福 5.闯祸与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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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主卧成了来福的禁地——没有贴封条,更没拉铁丝网,墙上也没挂通告,大喇叭也没哇啦哇啦宣讲洗脑……但它就是不进去了,而且态度坚决得很,说不进就不进,连它爸威逼利诱也难有所动。

 

如果以文字描述一下当时它对“禁地”的敬畏,大约是如下场景:

 

来福正欢快昂扬地蹽动它的狗蹄子,以180迈的速度摇头晃脑地疾驶在客厅光滑的地面上,忽然它的目光触碰到主卧门口那道无形的红线……想要“嘎吱”一下立马刹车已然来不及,但来不及也要刹!身体依着惯性往前猛冲,理智把奋进的狗蹄拼命往回死拽。两相较量的片刻,小爪子与地板摩擦产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细碎嘈切之声,那是灵魂与肉体的激烈角力!

 

目睹来福多次“角力”之后,来福妈的内心掀起了一层层波澜—— 一层波澜欣慰于自己纠错及时,避免了狗尿泡烂衣橱遍洒卧室的后果;一层波澜钦佩于来福强有力的自律精神,深感这点来福它姐都远不及它,究其原因还是欠揍!而更大的一层波澜则是纠结于自己是否惩罚过重,使一个刚到陌生之地的八月龄狗狗的内心产生了阴影……

 

在来福妈翻江倒海的同时,来福也没闲着,趴在窝里心潮起伏动荡不息——来福妈不知道八个月的狗狗已相当于十几岁的熊孩子,歪点子多,小逆反,正是不省心的年纪。

 

来福内心的潮水也一波一波地翻腾着—— 一波翻起是不解,没想到啊,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妈居然还会动手;一波翻起是不甘,哥们走过南闯过北,大马路上遛过腿,还怕您老这两下子;一波翻起是不服,哥们真受不了您那循环播放的唠叨,直念得我脑门子疼!翻得最大的一波是不忿,怎么滴?那屋是恁地盘,惹不起躲得起,好狗不吃眼前亏,八抬大轿抬咱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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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娘儿俩波翻浪涌,作为一家之主的来福爸则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甚至有时还推波助澜,时常在貌似“母慈子孝”的安定团结状态下制造不安定因素,非得把井水河水搅得一锅浑——诱惑不成就生拉硬拽,硬拽不从就打出父爱柔情牌,搞得来福在原则的边缘进退两难。

 

常在河边走,难免狗湿蹄。某一回,恪守倔强的来福被其父蛊惑,脑袋一时短路突破“红线”深入禁区……当与老妈视线相碰的一刻,来福突然断掉的脑回路“嘎吱”一下搭回原位,“嗷”一声掉头夺门而逃。来福妈只觉眼前一道黑影划过,凌乱之际只听得空气中回荡着来福爸荡气回肠的笑声……

 

此番戏码之后屡次上演,来福偶尔小有突破又迅即仓皇而逃。摊上这么个坑儿的爹,你一定以为来福会像暗地里诟病它妈一样腹诽它爸。那你想错了,毕竟男狗最理解男人,各种不着调的路数只会让它觉得更刺激好玩。

 

来福爸有个习惯,每天早饭后在主卧妆台上伏案学习(因为书房先是被来福姐后是被来福妈占据了)。每逢此时,来福必要匍匐在禁区“红线”之外呈膜拜状守候。天天眼见“父子分离”,来福妈丰沛的母爱又开始泛滥,起初还故作矜持地恩许它进屋陪伴,来福纹丝不动。于是来福妈放下身段热情相邀,宝宝贝贝叫一堆,来福依然眼皮都不抬。来福妈颜面扫地恼羞成怒,跺着脚恨恨地骂一句:犟种!

 

其实,来福妈门儿清得很,背着她的时候这爷儿俩经常制造机会偷摸越界。同一屋檐下,那些小伎俩岂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譬如有天早上,来福妈还没起床,朦胧中听得床边有小爪挠地的声音和来福爸压低声音的怂恿,虽然极轻微。来福妈刚想欠身瞅一眼,人影狗影都没看到,只留下一串脚步杂沓奔突的余音……

 

这回空气中回荡着来福妈荡气回肠的笑声。

 

类似猫捉老鼠般的游戏不断上演,从来福的少年期持续到青年期又到壮年期,从开始的你追我赶演变到逢场作戏甚至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红线”在渐渐消退,禁区的概念日益模糊。

 

如今的来福已经五岁了,换算成狗龄已近中年。每天早饭后,当老爸老妈还在收拾的时候,操碎心的来福已经晃晃悠悠走进主卧端坐桌旁,替它妈等待、督促并陪伴它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来福妈慈祥地望着这一幕,像所有老母亲一样欣慰曾经倔强又叛逆的“犟种”少年终于变得懂事又贴心。转变究竟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向来门儿清的她也说不清。但这有什么重要,四年半的时间,一千六百多个日夜的相伴,历经无数冲突和龃龉、宽容与和解,无论是谁,都有一些无需言表的默契在时间里生长,一些深厚绵长的情意给予彼此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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