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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因为节俭摔断了腿，导致身体越来越差。因为节俭，和外公两个人被送到了敬老院。

我自认为在同龄人中，已经很节俭了。但是到了外婆这里，我必须要甘拜下风，外婆就是节俭界的扛把子。

2

我外婆今年82岁，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吃了很多苦。为了赚钱，她帮人带孩子，一个月六块钱。除了自己的四个子女，她还帮雇主带大了两个孩子。

她待人是很好的，对待雇主的孩子就跟自己家小孩差不多。到了晚年，她年轻时候带大的孩子，过年过节还会送猪肉、水果，过来看看她。

我才六个月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东北做生意了。我外婆每天给我泡奶粉，晚上抱着我睡觉。一直带到我上小学，父母才把我带到甘肃。

还有我的表妹，我阿姨打横机太忙，表妹才三四岁，都是外婆帮忙一起带的。

带过孩子的人都懂得，带一个孩子，没日没夜，需要多少的精力，多少的耐心，多少个不眠之夜。而外婆是带了8个孩子啊！

她带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不爱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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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外婆的年龄，差不多相差有半个世纪。我高中毕业那年夏天，从甘肃到浙江，重新见到八岁就分别的外婆。

外婆看到我格外高兴，让外公去集市上买鱼，买肉，我们一起做饭吃。我看到电饭锅里，蒸着一碗已经蒸得发黄的菜，一看就是蒸了好几次了。

我想把那碗蒸黄的菜倒了，给外婆解释了又解释，菜过夜了就不能吃了，要生病，去医院不划算。

外婆根本听不进去，她说，没事，你们吃刚做的，这些我自己吃。

她又说：我们村里长人，他都活到九十多岁了，天天都是吃蒸了又蒸的菜，身体好得猛，从来没有去过医院。

还有我们村的烂糊三老婆，她也是这样，我每次去她家，看她桌上都有一盆电饭锅蒸的剩菜。你看她都八十五岁了，她天天都去菜园子浇地，提一桶水走路风快。

她的道理比我还足，举的例子我还没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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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去小姨家里。我想我劝不动外婆，让小姨劝。结果，小姨比我更懂外婆。

小姨说：“没用的，我们四个兄弟姐妹，我们打小，你外婆都是这样的。那时候，家里没钱，外婆在地里种了菜，好好的菜不割来吃。她每天去菜园子看看，哪株菜快烂了，就赶紧把这株菜的烂叶子剥来吃。里面好的菜心，她还舍不得吃，留着它继续长呢。”

“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天天都吃这些个烂菜，弄得个个面黄肌瘦，胃口都很差，个个跟个豆芽菜似的。你妈妈到了二十出头，一米六二的个，体重才八十斤。你妈说，她到了东北，别人都笑话她，跟个还没成年的小孩似的。”

“我们四个兄弟姐妹，都是结婚之后，再不吃烂菜了，才慢慢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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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外婆生活的灵济街，因为三十年就开始做儿童毛衣生意，儿童毛衣远销国外。带动当地的房租也水涨船高，一年的租金就有六七万。

随着大家生活水平变好，村民们都改用煤气灶，可我外婆一直都用柴火灶。周边只有外婆一家还在用柴火灶，周围邻居、村民，都把自家没用的旧家具，废木头都拉到外婆家，让外婆烧火。

这些废物占地方，把狭小的空间堆满了，甚至侵占了过道。不光是没用的家具，不穿的衣服、鞋子……只要能烧的，她都送到灶里烧了。

鞋底等塑料燃烧的味道，很刺鼻，特别难闻。每次烧饭，房间都烟雾缭绕，呛得人直咳嗽。

我们所有人都早早劝她，不要再烧柴火灶了。烧煤气灶，一年下来的煤气花不了一千块，煤气费子女都会承担。

没有那些破家具，烂柴火，做饭也没有那么多烟，房租也能租得高一点。多租个八千、一万不是轻轻松松。

“你这头一年省下一千块的煤气费，那头房租少赚了九千！”

但是外婆非常固执，非常执拗，她说：“把柴火灶拆了可以，等我死了以后！”

我们都知道外婆的脾气，不顺着她，那就不得了，到时候一下子气过去了，可怎么好啊！我们也只能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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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是因为一麻袋破衣服，外婆想卖给收衣服的。但是收衣服的人只收年轻人的夏装，都是卖到非洲去的。外婆拿出的那些老年人的衣服，收衣服的人也不要。

外婆又舍不得扔，一人高的大麻袋，她拖到屋前，又拖到屋后，每次烧饭的时候拿出一件引火用。

就是被这一袋破衣服绊倒，外婆腿摔坏，膝盖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治病加上护工费，花了差不多两万。

回到家里还是没法走路，天天腿痛，又足足在床上躺在大半年，才慢慢能拄着拐杖走路。

如果家里有一点破烂就赶紧扔出去，房间空旷一些，或许外婆就不会被绊倒，遭受大半年的病痛折磨。

7

外婆没有送到敬老院之前，我每天晚上下班之后，都去外婆家洗碗、洗衣服，搞卫生。

洗碗的水槽外面的地上，每次洗碗都会溅出不少水，把地面弄湿。地上总是扔着一块废布吸水，我看到那块废布已经在地上好久，都发霉发臭了，而且吸满了脏水，一点都吸不进去了。

我就拿到垃圾桶里，准备一会儿连垃圾袋拎到外面扔了。

外婆赶紧拿出来，这块布，洗洗、晒晒，不是还能用吗？怎么能扔了。不管什么好用不好用，你全都扔了……

如果不把这块破布捡回来，她能训你训上半小时，把你训得哑口无言。

我跟她解释，洗这块破抹布，要浪费很多肥皂，很多水，根本不划算。而且家里不用的破布多得很，再拿一块干净的就好了。

她能听进去才怪，反正不能扔，必须洗洗再用。

她准备自己拄着拐杖，自己去水槽洗，为了避免她再生气，再摔倒，我赶紧去洗破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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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破抹布、破洞的席子她要管，浪费水她更是无法容忍。

她走不了道，我大姨帮她做饭洗碗，她得在边上看着，如果水用多了，又要念叨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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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些固执的节俭，让子女也很无奈，原本子女们打算雇一个保姆照顾二老。考虑到外婆的节俭。一盆炖了两三天的菜，她还要天天蒸，直到吃光为止。吃完的菜剩下一点菜汤，都要倒到当天的菜里，积累起来下顿再蒸。

大家都觉得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没有保姆能接受这样奇葩的节俭，这样固执的老人。

权衡利弊，只能把二老送到敬老院。

后来，两个老人在敬老院过得很不开心，我很心疼，反对无数次，都没有任何用。

9

外婆一辈子节俭，到了八十二岁，存下了二十多万。

她在敬老院中风（这件事我在前面讲过），为了救她，重症监护室一个晚上就要一万，在医院20天就花了十几万。

在医院抗不了两个月，她一辈子的节俭全部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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