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高粱蔗

又热又渴，坐在菜地边上，简直不想动了。姐姐还在修土，她见我累了，说，妹，姐姐给你拗高粱杆做蔗吃。

我看着地头高高的高粱，点点头。高粱就像是一棵棵竹子，挺直地伸向天空，从下往上看，好像整个蔚蓝的天空都只有高粱，整个天空都是高粱的。天空中突然多了姐姐的手。

姐姐把一棵高粱拉下来，扯掉所有叶子，然后整棵都拗断了，再拗了长长的一截给我，自己也留了一截。姐姐说，妹，你看，先把外面这层皮撕开，撕不动用牙咬，皮撕光了，像这样，就是蔗了，可以开始嚼了。嗯，很甜，水也多！

我照着姐姐叫的用牙齿撕皮，一点一点撕，撕光了，差点刮伤了嘴唇。不过没什么事，开始嚼，果然很甜，水也很多！比苞秀杆好吃。

吃完蔗，我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就跟着姐姐继续干活，把姐姐锄头修出来的草拣出来扔到菜地边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种高粱，平时我们也吃高粱杆做的蔗。问姐姐，我们种高粱干什么？

姐姐说，不知道啊，高粱米果又不好吃。

姐姐也不知道？不会吧？我也吃过高粱米果的。去年妈妈碾高粱，带着我一起去邻居家的砻上碾。我第一次见砻，砻和磨还真不一样，磨是石头做的，砻上却没看见石头，磨要用龙钩推，砻要用手推，没有龙钩，磨磨出来的是细粉，砻只是把高粱壳碾掉了。高粱壳碾掉了，我们带着高粱回家，泡在水桶里。妈妈说，瞎眼崽，我们做高粱米果，你没吃过的！听妈妈那么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可是等晚上高粱米果端上桌，我咬了一口，不好嚼也不好咽，刮喉咙，真难吃！妈妈怎么会想着做高粱米果呢？

姐姐以前吃过高粱米果吗？我问姐姐，把手中的几棵草都扔到了菜地边上。

吃过啊，姐姐说，吃过好多回呢，妈妈喜欢做，也喜欢吃。

妈妈怎么会喜欢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我很惊讶地问。

可能是以前没吃的，粮食不够，吃成习惯了吧？姐姐不经意地回答。

我懂姐姐的意思，家里现在粮食也不够吃，经常要吃粥和番薯。可是番薯很好吃，多种番薯就可以，为什么要种高粱呢？

那以前为什么不吃番薯呢？番薯比高粱好吃多了。我又问。

姐姐说，番薯是更好吃。可能以前没有番薯种，没办法种番薯吧？

我想也是这个道理。总不会是为了高粱好看，所以就算番薯更好吃也不种，就种高粱吧？现在不就很少看见高粱了吗？我们家也只种了一点点，村里就几乎没有人种了。

说着话，不知不觉，姐姐已经把土修好，夕阳快要下山，天已经不热了。姐姐去河里挑了两桶水，给新种下不久的菜浇水。我也跟着一起浇水。

浇完水，天还没有暗，姐姐又拗了一棵高粱。姐姐说，反正高粱米果不好吃，只有妈妈喜欢，我们就吃蔗吧。

这个主意，我觉得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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