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清晨,天还没大亮,环城路上赶着去上学的家长孩子们,行色匆匆。
此刻,鞭炮声不断,是隔壁队的某个老妇人去了,正在去往墓地的路上。老妇人三个女儿,其中两个离婚,想来作为妈妈还是多了许多难以言说的心事的。听说她去世后,与她女儿离婚了的女婿也来了,老妇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如果她知道了,应该多少得到几分安慰。
年老的人在相继离开,妈妈说夏冬之际是收老人的时节。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谁到了不是这样的结局呢?
明天小雪。昨晚与同学妈妈说起节气,她说某年的农历十月十五,她家杀猪,树丫丫上满是白雪,手冻得拿不出,没法灌香肠。
晴日,枯荷,露水,肥猫。肥猫喵喵叫,沿小池边上下来,找妈妈要吃的。涨姿势的图片
儿时,这样的时节是刮苕皮,摊豆皮的好时候。我爱吃苕皮,还不等干,就开始在被单上撕了开吃。那种香软、甜糯,不是油炸后的苕皮的味道。
萧红在《小城三月》里写:“天气一天暖似一天,日子一寸一寸的都有意思。”想想,马上就是小雪,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冷,但我们还得让日子一寸一寸都有意思。
清晨的乡村小路上,走过叫卖着“豆腐、香干子、千张子、霉豆渣、豆皮子”的中年女人。她慢悠悠骑着个小三轮车,四处张望着,唯恐漏掉了想买她东西的人。
邹先生去沙市,妈妈喊我早上去她家吃饭,说我一个人难得弄。这么大个人了,还有妈妈疼爱,是幸福的。
一早,鸟鸣如瀑,密集的啁啾声传过来隐隐闪光,那样的穿透力像美妙的音乐一丝丝滑过,又轻盈地飘落。
八点半,阳光透过薄雾,照着枯黄的荷梗。被照亮的荷梗仿佛披着一层金子,很是动人。哈,我怎么想到金子,想来我这样的俗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比喻。
红菜薹有的掐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吃经过严霜或是冰雪的菜薹,那个时候,菜薹带着冬天特有的质地,却让人咀嚼出一种春天的青气。
晚上,常看见读小学的弟弟妹妹与爸妈一起来接读高中的哥哥姐姐。这时常让我想起芷涵高中时,我带着安安给她送饭的情景。一直到现在,安安看见芷涵的那股子亲热劲儿,真是动人的。
昨晚月色很好。用柳七的话说,自是“销魂无语”。
瓦池河的河水快抽干了。虾稻田已经蓄水一段时间了,河水也要被吸干了。
经常有六十岁的妇人声嘶力竭的唱情歌,让人不得安宁。说实话,我听着都为她感到累得慌、臊得慌。家里还有近四十了还没成家的儿子呢。
妈妈菜地的那棵香樟树,已经很有些高了。冬天了,它依然葳蕤如青龙。
屋后的葛也还很绿很旺盛的样子。想到葛,我心里总会想起《诗经》的“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此刻,门口,几只藏在树木中的雀鸟,正唱着我听不懂的江南古调,嗯,也许它们唱着婉缠绵转、古韵悠长的昆曲。
菜地里,大蒜的细叶清亮,凝在上面的露珠仿佛晶莹剔透的珍珠。
菊花欣欣然正盛。拍照,发觉一个黑点,仔细看,原来是花蕊间停了一只小蜗牛。莫非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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