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散记

立冬日。

阳光很好。阳光下，红色菜网和银色盘子里的黄菊也很好。莴笋、芫荽、菜薹、白菜、油菜、大蒜、芥菜、茼蒿……欣欣然的样子也很好。

背对着阳光看沈从文的《湘行散记》，不禁莞尔。一九三一年，年轻的沈从文正疯狂地爱着他的三三，他说自己愿意做她的奴隶，献上他的心。想想，年轻时的爱正是热烈的，痴狂的。岁月带走我们的激情，但不要忘了，我们曾少年。

“这些随了岁月而消失的东西，都不能在同样情形下再现了。”（沈从文）

前天，买了张爱玲的散文集，这两天在等待中。

其实还想买永井荷风的《晴日木屐》，想着不能花太多的钱，忍住了。

先读读张爱玲的散文。

“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这句夫子自道的话，早年读时只觉琅琅上口，而今读来惊心动魄。又想，我哪里发愤忘食了？不过是闲时的书写，打发时间罢了。

天气预报中的雨不知还在何处飞？不来最好。气温渐渐下降，晴天爽日的好。今日去小区那边买锅盔，抬头看见栾树的红果果晕染着秋色，骑着电动车或去上班，或去送孩子的人戴着头盔匆匆而过。想到昨晚送走孩子们一个人漫步去安安学校，正好与实验中学的孩子们下晚自习的时间重合，绿色的公汽装着满车的笑声从我身边旖旎而过，没来由地，我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从前，环城大路这一带是小河、窑湾、大圣……几个村子。最近这些年，城区扩建，修桥铺路，它们这些村子全被拆迁，村民们住进了小区。我们离城区隔着瓦池河，幸免拆迁。前几年，瓦池河又新修了桥。如今，我们与城区只是一条河、一条马路的距离，我自然是一点也不希望拆迁的。

在这里土生土长，屐痕处处。于我，这里是人间天堂，是让我心安的地方。

今天是秋日与冬天的节点么？据说立冬过后，正午的阳光的高度都会降低。且不管，你看，此刻：干净的阳光铺在地上，不可形容。还有不可形容的树，不可形容的云，不可形容的鸟鸣，不可形容的缓缓吹过来的微风……

耳里听着细细的鸟鸣，我在屋后的水泥路上走了许久。原野上空传来实验中学大课间的铃声，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传来喇叭里老师喊集合的粗声。这让我想起多年前我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做操，一起听校长站在高台上训话……嗯，仿佛三十多年前的人事都在这一刻一股脑儿清清楚楚地重现。

高小华，刘艳，于晴，王忠芳，杨启发，罗……哎呀，那些从前很好的同学，有好多我已经说不出名字了，但他们稚气的脸庞我还清晰地记得。

一生苦短。一切鲜明的印象，似乎都在回忆里发光。

从立春到立冬，一年将尽。我所知道是在节气里，“立”是开始的意思。今天立冬，应是代表着冬天即将开始，而“冬”，是“终”也，这个时节，万物也到了要收藏的季节。写到这里，真想看看小松鼠、小青蛙、小蚂蚁是怎么收藏、储存它们的食物的。

从昨天开始，要安安换下了短袖校服，内里穿上了长袖的衣服。

“立冬晴，一冬凌，立冬阴，一冬温。”早上与妈妈说话，爸爸在一旁随口念叨。又说今天晴天，只怕今年的冬天会很冷。我没有说话，站在门前，看立冬这一天的花喜鹊在柿子树梢啄食红彤彤的园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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