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见闻

2023年春节，我，静悄悄地回到老家，又，静悄悄地离开老家。

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人，没有见到发小，年初三的上午，沿着沟畔，走了一趟古堡，就是宁县湘乐南仓上庄村的古堡。走遍故乡的山山水水，不曾见过如此完好无损得古堡，城墙完整城门完整，里面的窑洞，可以住人，没有一位历史学家能对南仓上庄村的古堡进行考古。

通往古堡的路，看不见童年的陡坡，只有山山峁峁还是原来的老样子，阡陌纵横，尖峰野岭，藤萝缠绕，林海茫茫，繁茂滋生的蒂根、荒草、榆树、槐木、松柏，长在通往古堡的小径，有着最具野性的纯真之美。废弃的长庆油田的月牙井架，无人问津，在丛林中锈迹斑斑，井架古堡，仍在故乡。古堡城墙的右侧，童年一处青青牧场，我的童年，在此游荡放生，雨后青草，碧绿挂露，对面彩虹，妍丽缤纷，小姑娘的笑脸，红红的。40年后的阳光依然，城墙依旧，不见青青牧场和傻傻的小姑娘。原路返回，伫立杂草生树的崖畔，听到堂嫂家的黄狗叫，精力充沛的狗，餐餐食肉，吃得油光闪亮。

半天时间，我在故乡的庄子，转了一圈，碰到我的堂姐夫，匆匆忙忙让我到他家里吃面条，我说下午有事，转一转。也是在这一天的下午和晚上，见到姐姐的孙子雷坤亮，我是雷坤亮的舅爷，第一次见到他，也是第一次触摸00后的精神风貌。

2023年春节回故乡，见到00后的雷坤亮，不虚此行。故乡三天，我和雷坤亮的交往不是太多，我们下了一盘棋，这个棋，使我怀念1984年的兰州天水路，一位19岁的兵，少言寡语绿军装，红国徽，童眸如水地盯着东方红电影院的巨幅海报：《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中日合拍，那是我的青春。棋，使我想到阿城的小说，乳臭未干的尕少年，赢了一盘棋，久负盛名的棋王，吐血跳楼。棋，流传甚广的经典句式，“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不悔大丈夫”。我和雷坤亮，下了一盘棋，他不悔棋，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开杀戮，举炮翻山、马踏四角，小卒过河，来势汹汹，全线进攻，不善谋局布阵，后防空虚，让我长驱直入，兵临城下，他，缴械投降。棋败，田坤亮收拾残局，看我长途奔波，鞍马劳顿，权且歇息。

晨起，雷坤亮和我共进早餐，19岁的雷坤亮，他是当仁不让的童男子，我去的这天夜里和早晨，雷坤亮从宁县人民医院做完尖尖牛的包皮术，他戏称他是病号。皮外术后的雷坤亮，食欲好，吃了一个肉包子，两个冬麦面馒头，一碗玉米糝子汤，一碗排骨肉，风扫残云，狼吞虎咽，让人眼馋。吃，还是乘年轻，胃口好。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雷坤亮已从春雪皑皑的故乡回到天水校区，在回天水的昨天，他在盘克街上看了他的初三班主任老师，算是对老师的告别。人生，要在不断地告别中，慢慢长大，长大后的雷坤亮，报名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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