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支教 | 开学第一周

我们是8月31日晚上7点多到达学校的，那天在彝良县城的时候，联系了彭师傅的车，没想到彭师傅的车发生了意外，被刮了，不能来彝良了。我们11点半到了彝良，彭师傅为我们联系了另一辆车，我们等了很久。和我们一同上车的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 是要去官房小学任课的新老师，我们交流了一会儿，她惊讶于我们学校的情况，连连发出感叹。后来，见司机始终没有发车的意愿，说是还要等几个从昭通回来的人，他们不想再等下去了，就下车走了。一直到傍晚五点多，等的几个人来了，我们才发车。

（那天下车到学校，是这十多天来，最冷的一天了。或许，是因为在家热多了，一时不习惯大山里的寒凉。一下车，我就换上了羽绒衣。）

2019年9月1日，星期天，雨。

开学。

大概11点，小朋友们陆续来到学校。山花班的孩子这学期荣升为“四年级的大孩子”了。经过一学年的磨合，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这新的一学期，也是他们在山上读书的最后一年，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我又一次站到了这个讲台上，他们在原来的教室里，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我看见他们的眼睛，有些期许，有些喜悦，还有些无知的天真，好像还和原来一样。新的一学期，就这样开始了。

亮亮老师开始教一年级，安排一年级的小朋友报到。我注意到：他给小朋友发新书的时候，对每一个孩子都说同一句话，“要努力读书哦！”老师和孩子们都笑得那么灿烂。

报到发完书，放学之后，我们几个老师留下来一起开了个小会。如果没有新老师来，目前就是我们五个老师，四个班。商量之后，为新学期的课程做了些安排。我接着带原来的三年级（现在的四年级），教语文，另外，我开始带一年级语文；亮亮老师任一年级班主任，教数学。对一个尚年轻的教师来说，不管是否班主任，不管任几个科目几个班级，想要取得好的教学效果，课前课后需要做的功课，远超过一节课的要求。

因为学校还没有菜，所以龙老师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坐龙老师的摩托车，到路口下车的时候，听到有学生叫我“雷老师”，我从苞谷地里探出头一看，原来是——大孙。转眼间，“快乐精灵”已经从我手里毕业一年了。大孙虽然成绩不太好，在老师不教他之后，还这么有礼貌，我挺欣慰的。这是自己支教带的第一届学生，所有的教学都是在探索中努力，至于教出的效果怎么样，小朋友们长大以后会怎么样，这些都是很难说的。

龙老师家和龙老师的弟弟家在一块，房子的左边是龙老师家，右边是龙老师弟弟家。闻着香味，我们先进了龙老师弟弟家里，吃了一个烤玉米。这家有一个孩子是山花班的，我们来过这里几次给孩子补习。女主人直接把玉米放到炉子里烤，手伸到炉子里翻动玉米。山里有一句老话，说“当得起家的人，都不怕烫”。不仅男人是这样，女人也如此。大概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世上，不管身在何处，都要承受这块土地所带来的挑战。

2019年9月3日，星期二，微晴。

一年级，美术课。

昨晚下了一阵大雨。一道闪电划亮夜空，霎时，突然响起了阵阵雷鸣。晚间，忽然停电了，人们也就睡去了。一早醒来，天气居然好转，电也来了。小朋友们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去学堂。

一年级语文的第一部分，就是“识字”。为了让课堂生动，我自制了一些识字卡片，带着孩子们一个个地认读。然而，因为一年级孩子的特殊性，自己又是初带一年级，原来的教学方法在这里并不适应了，学习的内容虽然简单，讲课的方式却需要多样化。

一年级的小朋友，在纪律性方面还没有形成意识，除了学习知识，更重要的是各种习惯的养成。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注意力并不能保持一节课四十分钟那么长，这时候，老师讲课方式的趣味性就很重要了。山里孩子因为少有接触过学前教育，老师在学校里，很多时候，需要手把手地教学。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亮亮老师带着一年级的小朋友，一个个地排着队走出教室，又排着队走进食堂。班主任的任务比任课老师要重许多，我自己在任班主任方面，确实缺少一份力量。这份力量，源于自己此时此刻内心的不足。毛毛虫在蜕变成蝴蝶之前，会经过一番顽强的挣扎。

2019年9月4日，星期三，阴。

书法课。

这一天，还算是一个好天气，地面渐渐干了。昨晚的雨下过了，雨水留下的痕迹被山风和阳光抹去，孩子们又在操场上跳啊跑啊，一派生机。

下午最后一节课，我给四年级上书法课。中途，我离开了一次教室，去房间里拿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教室里所有的小朋友都在低着头，认真地书写。我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每个孩子的动作几乎一致，虽然他们的眼神并没有看向我，可是我好似能看到他们此时的心境。给他们上了这么多课，所有孩子都这么认真的情况，并不多呀！

我总是和他们强调：写（毛笔）字的时候，一定要静心、静气，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地写，才能写好。这些话，不知道他们听进去多少。在一般亲朋好友的印象里，我是话少又安静的；在学生眼里，我却是一个爱唠叨的老师呀！

放学后，我让几个小朋友留下来学习陶笛。（事实证明，要在课堂上，教一个班的学生吹陶笛，是几乎不可能的。）其中一个女孩子，吹了一会儿，急着要回家。她说，“我爷爷接到通知，说今天要停电，让我放学后早点回家， 把晚饭做好。”我问她大概几点会停电，她也不知道。吹了一会儿，我就让他们都回家了。

没想到，他们走后不久，就停电了，整个村子都停电了。

2019年9月5日，星期四，阴。

下山。

没有电，学校不能做午饭，只上了半天课。

放学之后，我们本来打算直接下山，在山下吃了午饭，然后去镇上中心小学。在走廊上，听到围墙外，袁家的奶奶叫我们去她家吃午饭，说是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不好拒绝，反正下山也是要吃的，想着一会儿要走路下山、走路回来，消耗体力，就去袁家蹭了午饭吃。

出发的时候，大概十二点多。看天色，我们穿了雨衣，雨鞋，结果表明，我们选择错了。才下了一天大雨，山路并未被走烂，路面还是比较干的。穿雨鞋走在水泥路上，并不好走。

有一个分叉路口，往下走是近路，但比较陡，下雨的时候，更不好走；往上走，虽远一些，但是安全。我们选择走近路。幸好我们穿着水鞋，路虽陡，但不滑。下到水流处，才明白：这段近路，为何下雨的时候，这么险了。流水把底下的石头盖住，一脚踩下去，不知脚下的石头会不会打滑，很小心很小心地，尽管我穿着水鞋，还是害怕水花溅到鞋子里面。一分多钟走下来，眼睛所看到的画面，根本没有亲身体验的那种境况。

我们走到山下，已经两点了，不知还有没有面包车去镇上。过了一会儿，遇见小罗老师骑摩托车下来修车。他得知我们要去镇上之后，同我们一起，想帮我们叫车。等了许久，都不见有车，快四点了。

我们考虑着，还要不要去镇上。太晚了去，怕是回来都没有车了。想了一下，还是不去了，就让小罗老师先骑车回去，我们慢慢爬山走上去。小罗老师走后，我们也走了。走了一小段路，我想着山上停电，怕没有信号，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发了几条信息。一下抬头，竟看到小罗老师又回来了。原来，他在路上碰见冉家的人开车下来买东西，正好可以带我们回学校。于是，我们就搭了顺风车回到学校。

2019年9月6日，星期五，阴。

停电到现在，除了学校不能做午饭，学生只上半天课，其他，好像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一直都没有来电。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但大家心里似乎都明白，停电不会太久，希望着：这个周末，应该会来电吧！不管怎么说，人们现在的生活要比以前好多了，停电是偶尔，希望是一直在的。怀抱着希望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吧！

临时接到通知，让我们几个老师都去镇上中学开会，上完第一节课后，我们就放学了。龙老师骑摩托车载我到山下，我们几个老师都在山下汇合，另有一个徐老师开车，同我们一起去镇上中学开会。

开完会，也就到中午了。我们去了中心小学，找一位支教小伙伴玩了一会儿。

正好今天是镇上赶集，我们又在集市上逛了逛。这天，回村里的车多，可是要回去的学生也多。我们办完事情，等车回去，又是一番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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