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可乎骤得——

什么样的生活需要适应三个月余。恐怕是小时候的我想都没想过的。
现在学习时常需要心劲,全靠这一点儿劲儿撑着,这苦苦营造好的,充满信心和激情的大厦,也时常坍塌得支离破碎。于是再建,再塌,再建,再塌……如此如此,或许要等到年末的时针迈向新年,寻觅的方法已经扎根的时候,才是大厦最稳固的时候。
进重点班,靠中考一点超常状态加成。到了高中才发现这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也并不多值得庆幸。如若我初中就牢牢拥有了常胜的秘籍,那么便可心安理得入驻高中;很显然我没有。于是高中三年的时间又显得何其短暂,短到我没有十足把握保证自己找到初中四年也没找到的东西。不过谁有说得准,毕竟路在自己脚下蜿蜒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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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几个星期,突然降温的初冬时分,我有幸临着窗户坐。数不清有多少东边的云霞,在雾蒙蒙的晨曦里,带着清澈的、稚嫩的、热烈的笑容,朝疲累的我拥抱;有多少红色的、迷人的光柔和地在雪白的墙面上印下读书的影子。我数不清了,也没有想着将每一幅画都留在相机里。我知道很多事情不需要刻意的记忆,也能变得相当深刻。
在刚刚过去的那些冰冷得不像十一月的日子里,我反反复复写一些话,然后再反反复复地咀嚼吞咽,反反复复地刷新大脑疲惫的认知。我说,最美好的选择不在对岸,在脚下;我说,去日苦多,来日方长;我说,天高海阔,山高路远;我说,人生从来没有极限值,没有临界点;我说,人要有勇气面对喜欢的——称不上人生感悟,至多算自我安慰——一个挣扎了很久、为即将到来的重要选择苦恼、为未来很远很远的日子担忧的人最需要的自我安慰。是有用的。
现在那个重要的选择已经画上了逗号。我曾在文理间徘徊,也于最后期限的前一晚在物化政和物化生之间摇摆,像多变的今年初冬的天气。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就像熊掌和鱼不可兼得,选择也是舍弃的过程,额外艰难。
永远无法判断一个选择的对错。决定人生的选择的结果的大多不是选择本身,是做出选择后的actions。我曾以为后悔与否是衡量选择对错的标准,而我终究是错了。标准更多指的是怀着怎样的心态以怎样的方式如何走完被选择的那一条路,尽力还是拼了全力,“而今迈步从头越”还是“凄凄惨惨戚戚”,lose ourselves还是stay positive。那么,成为“苏轼”还是“柳永”——这些才是决定选择的结果的因素。把错误归结于选择,或许是一种藏在痛苦中而自己浑然不觉的合理借口。
我一度因为想要逃离重点班这个高压环境,但是细想来我又不肯降下对自己设定的目标和要求,在高中到哪里都是一样高压,何况是“环境影响人”但“人也应坚守本心不为外界动摇”。这“芝兰之室”的议论文可把我害惨了,因为我从看到材料就想反驳它的观点,狠狠地,一点不留情地反驳。结果很惨烈,跑了题,拿了初中都没拿过的最低分。
尽管考得很差给班里拖后腿,但是班主任还是希望我留在重点班。尽管选科的填表已经被扫描,但是老师还是给了我修改的机会。
老师们对我似乎比我对自己还要有信心。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力量。

我还是很喜欢找政治老师聊天。政治老师总让我想到广袤原野上的劲草,或是拂过一池春水的清风。有一天我问老师平时有没有时间看书,看到老师办公桌上一大摞书随即意识到这话白问。老师笑盈盈回答,当然有时间。老师讲她有时借别人的书会废寝忘食两天读完,因为会觉得不好意思。我又想到自己手上那本《卡拉马佐夫兄弟》,这真是一个生动的对比。我说,感觉看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老师说,她深有共鸣。
可惜的是,高中看书的时间变得奢侈。每每学不下去的时候我会看,这一段静静的阅读的时光里有令人安心的力量,文字永远把精神的汹涌浪潮抚平。

 

我裹进围巾帽子和厚绒绒的挡风里,将一条砖瓦路从仲夏走到初冬,行道树朝我压下浓密的枝叶,光影和风在落叶间交错,我瞧着那些叶子成为金黄的隆重的颜色,漫天飞舞,或在地上成为杂乱无章的浪漫源泉——强劲有力的树根将原本平整的砖瓦顶出傲人的弧度,像山丘。我一次次经过,一次次感受生命的起伏和倔强。
楼后边是高大的梧桐,我从没见过那么粗壮高耸的枝干。阳光给顶端的部分镀上耀眼的,明艳的金黄,晴冷的蔚蓝天空,高饱和度,跃动的流金,生命的灿烂——秋天的梧桐,美得失真。发着光亮的色彩只叫人震撼,久久无法言语。我看着那金黄想了很久,也只觉得秋天很突然地闯进我眼里,顽固地生了根。
对冬天也有特殊情感。去年这个时候还是漫长的网课,现在发生在那时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在脑海里放幻灯片,竟然也成了甜蜜的可供发掘的回忆。我依旧盼着浸在冷风和黑夜里燃起小小烟花的那些自由的日子,盼着在倒计时里感受时间的沟壑和冲击,盼着在最冷的时候许下最炙热的愿望和期许,盼着每一个幸福的瞬间,温暖的瞬间,充满希望的瞬间。
是的,距离二零二四还有四十天。这一年当真是飞快,炎热的六月,真是夏天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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