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美食——糊饽馍

明儿杀只鸡,晌午吃糊饽馍。

我一听,手上的馒头马上不香了,碗里的苞谷糁也喝不下去了,恨不得眼睛一眨,手上就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糊饽馍。

第二天早饭后,我不等大人嘱咐,就自觉给锅里添水,然后坐在灶下烧火。大人去院子里抓了一只不爱下蛋的母鸡,杀了。涨姿势的图片

舀大半盆开水,把放过血的母鸡放进去,接下来就该拔鸡毛了。

从开水里捞出来的母鸡还很烫手。我哪里顾得上这个,也蹲在旁边帮着大人拔鸡毛。

鸡毛被开水一烫,很容易拔,一薅就一大把。就是鸡身上又细又短的绒毛,得耐心点才能清理干净。

光溜溜的鸡看起来很陌生,比平时小了一半,下来就要开膛了。肚子上用菜刀划开,掏空,能吃的就洗干净留下,不能吃的就扔掉。再把鸡剁成大块,剩下来的就是炖了。

鸡块稍稍炒一下,放酱油和各种大料,加开水炖就可以了。

大铁锅里咕嘟嘟炖着鸡,香味慢慢就弥漫开来,左邻右舍都知道我们要吃鸡肉了。

那时候的鸡肉真是香,但那时候的鸡肉也真难熟。记忆中,总是要炖很久很久,哪像现在的鸡肉,片刻功夫就熟了。

我心急火燎地在灶房里等,大人趁炖肉的功夫,开始烙饼了。

烙饼用死面,揉匀,擀成一个薄薄的圆形,上锅烙到七八成熟。死面饼下锅煮,不会烂;如果用发面饼,那就煮成一锅浆糊了。

饼出锅后折叠起来,切成细长条,备用。

那时候我总是嘴太馋。案板上七八成熟的饼丝,我总要抓些直接吃。大人也总是迁就,会把一张小小的饼烙熟,专门给小孩吃。

下来准备吃糊饽馍的菜。

这种饭平时也不吃,可能是麻烦,也可能是奢侈——谁家有条件动不动杀只鸡吃呢?偶尔吃一次,那可不能偷工减料。

为了颜色好看,炒的菜里有西红柿(或者胡萝卜),有青菜,有鸡蛋,有豆腐,有黄花和木耳,其他菜也可以放。菜量越大越好,菜量越大,糊饽馍越好看,滋味也更佳。

锅里的鸡炖好了,先要给眼巴巴等在旁边的小孩过过馋瘾。鸡腿、鸡翅这些精华,就会先捞出来给小孩吃。鸡身上的肉撕成条,吃糊饽馍。

给锅里的肉汤中直接加水,水开后把饼丝放进去煮,还可以放粉条和豆芽。煮熟后,把炒好的菜倒进去,调调味道,一锅糊饽馍就煮好了。

冬天,一碗热气腾腾的糊饽馍,是能让人感到幸福的。

这是鸡肉糊饽馍。也可以做大肉糊饽馍。

家里买了大肉,烧了臊子,就着油锅煮糊饽馍,里边多放点大肉臊子,那也是无上的美味。

如果没肉,是不是就不能吃糊饽馍了?当然不是,低配版的素糊饽馍也是很不错的。

西红柿大量上市的季节,炒一锅西红柿,把浓稠的汁子炒出来,再放点其他菜,煮一锅糊饽馍,那也是相当不错的美食。

现在想来,这种素糊饽馍的吸引力似乎比荤糊饽馍的吸引力还大。但当年,还是荤的更让人向往。

今天想起糊饽馍,是因为看到了一句俗谚:“宁吃一盘糊饽,不吃酒席一桌。”

我才第一次知道我小时候吃过的“糊饽馍”三个字是这么写的。以前,我只知道这个名,一直不知道对应的字。

我以为糊饽馍就是单属于我老家的美食呢,没想到也是别人家乡的美食,而且人家的更讲究,人家的比我们的有名。

人家是羊肉糊饽,羊肉比鸡肉、大肉都显得更上档次。人家是烫面饼,跟我们的死面饼也不相同。人家的羊肉糊饽还是关中四大名吃之一,虽然同为关中,却跟我的老家没关系。

羊肉糊饽是渭南合阳的名吃。

我吃过的鸡肉或者大肉或者素糊饽馍,哪种都不逊色啊,都称得上是美食的,可列入美食榜上,却是人家的羊肉糊饽馍。

我心里有点失落,还有点不平。

我不吃糊饽馍已经很多年了。

在我的记忆中,它依然是一道想起来就垂涎三尺的美食,但不吃也过得去,并没有抓耳挠腮不吃就过不去的感觉。

而且,我担心今天的鸡再也做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那就让糊饽馍留在记忆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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