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幸福的刀刃

小区有位漂亮的女业主喜提了一辆迈巴赫。于是忍不住在业主群里晒新车的照片,今天晒内饰,明天晒自己挂的豹子号,大后天再晒自己车的强大功能。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车被划了长长的一道疤痕不说,还有人举报到12345,怀疑她挂的车牌号是关系号,更有甚者说她年纪轻轻就开豪车,准是傍大款了。

这都是何苦呢?幸福是自己的,天天拿出来晒可就不地道了。要知道在后疫情时代,还有多少老百姓还在为生计发愁。人性最大的凉薄,不是见到别人过得好而心痒,而是吃饱了饭,还要跑到吃不上饭的人面前吧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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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高考,一位老同事的孩子考了670多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天天在朋友圈发查分的截图,晒孩子工整的笔记本和习题集,晒孩子高中时期的各种荣誉证书。同济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之后,又晒出通知书,说名校的设计果然“高大上”。刚开始还有很多人点赞,可是晒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只收到了两个赞。

此时她依然没有觉察到自己行为的不当,忍不住在各大群聊里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想到群里人不仅没有祝贺,甚至还有人含蓄地表达了反感。有一天,她忽然被人从“大学班级群”中移了出去。她气呼呼地找曾经的大学同学理论,才发现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

那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幸福,别人看着未必高兴。一番打听后才知道,群主的孩子今年高考发挥失常,与理想院校失之交臂。很多时候,我们热衷于分享自己的幸福,却忘了我们的幸福,对别人而言也许是一种伤害。有的家长准备升学宴的时候,某些家长可能正满面愁容地给孩子报复读班;有的孩子因考上理想大学而欢欣雀跃的时候,一些孩子可能因为凑不够学费而发愁。你洋溢在嘴角的笑容,也许提醒了别人的悲伤。你自认为的幸福,有时候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作家刘墉曾经说过,“当你跟朋友一起买了股票,你的股票大涨,而朋友的股票没涨时,你千万别声张。为什么?因为你一旦开口,就会变成一种无形的炫耀,朋友心里就会很不痛快。他对你会红眼,会不满,甚至埋下仇恨的种子。”我们不能要求别人闭上耳朵,却至少可以提醒自己不要总是张开嘴巴。

说者未必有心,可于听者而言,却是句句扎心。知道别人的孩子成绩一般,就不要谈论自己孩子的优秀;明知道别人大龄未婚,就不要谈论婚姻的幸福和恋爱的美好。在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面前谈论家庭幸福,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在一个身患重病的人面前谈论死亡,往往会让他失去心灵上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我有一个学生,经营着一家干燥剂厂,资产过亿,是当地的纳税大户。他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参加商务会谈,必定是一身定制版西装,开着豪车去;可是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则换上普通T恤,打车前往。身边不少朋友说他过于低调,他解释说:“我现在取得这一点成绩,主要是因为我的基础比较好。我父母本身就是经商的,在资金和人脉上给予我很多帮助,这是大部分同学没有的优势。说实话,很多同学都比我优秀得多,只是运气没有我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位学生仍和曾经的老师和同学关系如初,亲密无间。

所有的优越感,都源于见识与悲悯的匮乏。一个懂得设身处地的人,都是因为骨子里的善良。不要用自己的优越感,去反衬出这个世界的参差;不在失意人面前晒幸福,是一种慈悲。

杨绛先生曾经说过:别晒幸福,别晒甜蜜,别晒发达,也别晒成功。物理学的常识告诉我们,晒总会失去水分。藏才是保鲜的最好方式。是啊,渐渐地你会明白,生活是你自己的,与其他人无关,高层次的人都在收敛锋芒,低层次的人才会炫耀。

如果你的快乐分享错了人,那就成了显摆,招人嫉妒;如果你的感慨分享错了人,就成了招摇,惹人讨厌;如果你的不幸分享错了人,就成了笑柄。幸福是养自己的心,不是养别人的眼。与人相处,要留点优越感给别人。别人身处黑暗时,别发太强的光刺伤别人;别人熠熠生辉时,彼此的光芒才能相互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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