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往事:那年,卖花女晓盈的灰色人生

那一年秋季，我仍在广州。沿着王圣堂弄堂走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繁华的主街。

这里做服装生意的非洲人很多，男人女人身体壮硕，性格也很豪放，常常是大声说话，继而拍手开怀大笑，到了包容性很强的广州，这些异乡客生活的确实很开心。

王圣堂路边摊上的服装，基本上都是低档货，因为价格低廉，也会有很多顾客来挑选，再加上服装大都印有大品牌阿迪、耐克的logo，100元3件，不愁卖不掉。

我经常去一家叫茉莉缘的花店，花店虽然不大，只有十六七个平米，但花店很雅致，花的品种蛮多。

在花店里，我买的最多的就是香水百合，无论是花瓣半开，还是花头初绽，满屋都是香香的味道。

经营花店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两个人三十出头，不是广州本地人，来自安徽阜阳，虽然卖花的利润不大，对外乡人来说，总算是在繁华的广州有了栖身之地。

经营花店的这份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经常被顾客招来唤去的，但没技术也是好事，扎花捆花干脆利落，再说每日开店关店，时间都是自己掌握，生活中反倒不受约束。

2015年的广州，尤其是靠近火车站附近的商圈，有点杂乱，卖假表的，卖假包的，卖透视色盅的，卖假品牌国外香水的，形形色色的人，比比皆是。

那时我下了火车，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路上大街小巷，都是这种销售假货的小店，如果被人搭讪，你回应了，就会被纠缠不休，不掏钱很难离开，一句话：那群人，专盯外地人的。

做花店生意，是个小本生意，范围比较宽泛，本地人买，外地人也来买，我的感知，虽然守店会辛苦一些，但属于正道，最起码明码标价，不蒙人也不骗人。

一来二去，我认识了花店里的女主人晓盈，他男人一大早负责到花卉批发市场进货，闲下来的时间，就是和同乡打打牌、喝喝酒，不经常呆在店里。

在王圣堂这条街，应该说看尽了世间的繁华，酒绿灯红，但也目睹着不一样的人生，落寞悲凉。

晓盈人过三十，身材窈窕，面容清秀，性格温柔，骨子里有着年轻少妇的美丽风韵。当然，看她俏丽的容貌，秀发披肩，星眸如水，就觉得比当地身材瘦弱的女孩好看许多。

那个年代，广州当地人，似乎人人都沉醉在生意里。这么说吧，如果天气突降暴雨，不出三分钟，就有人举着刚批发的伞，快步来到你身边推销，5块钱的伞卖10块钱，买的是时候，卖的也很及时。

晓盈天生丽质，肤色白净，笑容明丽，说话声音里，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像磁石一样，吸引不少顾客想与她搭话，甚至还有人，对晓盈有非分之想。

千万不要以为我也是这种人，男人爱美是天性，我只是买花而已。

那年许多到广州谋生的人，都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老乡情结、老乡观念很重，辛苦忙碌之后，一旦闲下来，就觉得百无聊赖，不是聚在一起打牌喝酒，消磨时间，就是无所事事，喝茶聊天。

花店利薄，自然赚不了多少钱，晓盈的丈夫，又不肯干些别的活，和大多数来广州淘金的人一样，挣不上大钱，小钱又看不上，久而久之，心里会产生倦怠感，既困惑于生活，又迷茫于未来。

出租花店的男人，是广州当地人，四十多岁，每逢到花店里收租，都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晓盈看，这男人见多识广，行走江湖，有一些洞察人情世故的阅历。

我与晓盈相遇，不过是萍水相逢，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都是花的主题，心里只有相识的意味，没有相知的欲念。

彼时，我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去花店买一束花，去的多了，我对花店出租者，那个死盯着晓盈看的老男人，有了一种厌恶感。

以前去花店，看不到他，到后来只要去花店，他都在，且目露贪婪的眼神。

每次看他一副猥琐模样，在一旁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晓盈看，而晓盈则一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对晓盈有点不怀好意。

后来，晓盈的男人，经常被老男人叫走，不是打牌赌钱，就是喝酒赌色盅，每次输了钱，醉醺醺的回到家中，找各种不痛快打骂晓盈，嫌花店生意挣得太少。

有一次，我到花店，晓盈见到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拿了花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很反常的说话，让我借给她1000块钱应急，尽管我是她相熟的顾客，但借钱给她多少显得很唐突，晓盈很诚恳的说，钱会尽快还给我的。

1000块钱，对我来说还能拿出来，但我也只是个花店的老顾客而已，面对晓盈的恳求，我不在犹豫，掏钱给她。

当时我想：一个女人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这样张口，肯定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

后来从其他买花顾客那里得知，晓盈的男人，在花店出租者，也就是那个动了歪心思的老男人那输了不少钱，老男人时不时就来找晓盈要赌债。

晓盈除了将几日的卖花收入拿给老男人，但相差不少。在老男人眼里，晓盈比鲜花还诱人，穿着裙装的晓盈性感诱人，他就想用这个方法来引诱晓盈的男人赌钱输钱，然后逼迫晓盈就范，主动倒在自己怀里。

过了半个月，我去花店，因为时间晚了，花店已经关门了。惆怅之中，我却意外在弄堂里遇到了晓盈。

晓盈没说什么，非要请我吃宵夜，她拉着我来到附近大排档，两瓶啤酒很快见了底。此时，晓盈面色绯红，一脸歉意，说起上次借钱的事，到现在还没有还你，太对不起了。

在我看来，1000块钱并不是很多，即使晓盈不能马上还，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今天，遇到晓盈，她主动约我到大排档，点了烧烤，又主动结账，本身带着很多歉意。

酒干菜净，转眼天色已暗，我准备回住处，没想到晓盈却一直跟着我，来到了我平日里所住的宾馆。

正是这次经历，成了我后来改变命运的关键一夜。

到了宾馆进了房间，晓盈拿出500元，说另外500元，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还给我。说完，她有点梨花带雨，那种楚楚动人的姿态，让人难以把持。

我知道，晓盈的男人不争气，不仅输了很多钱，还借了老男人很多外债，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而我，不能鼓励晓盈，更无力给予她更多的帮助。

这些欠下的巨额赌债，不是花店的盈利能承受住的。晓盈的丈夫极度颓废，一切只能靠经营花店的微薄利润来还，这无疑让晓盈一下子就走到悬崖边缘。

那个老男人老谋深算，步步紧逼，摆明了就是让晓盈委身于他。说到这，无助的晓盈突然靠到我的身上，她吐气若兰，身上传来淡淡香味，以及那双柔软手掌带来的温柔，令我有了迷离恍惚的感觉。

面对晓盈充满期待的眼神，分明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忘情……欲念，总是令人情不自禁，浴火焚烧，我的手，禁不住向她轻抚过去。

关键时刻，晓盈的一根发卡，刺痛了我的手指，瞬间，我变得清醒起来；如果不是那一只廉价的发卡，让我从迷醉中感到了疼痛，说不定我俩之间就会越过楚河汉界，让肉体欢愉成为事实。

我不在犹豫，轻轻推开晓盈，这个举动并不轻松，如果我也乘人之危，不能守住底线，被眼前晓盈温润的身体所诱惑，那种放纵的目的，无疑就像那个老男人一样，只是放纵野兽欲望。

虽然，晓盈是一种主动示爱，但人生是一次爱与不爱的轮回。灯光下，看晓盈的脸庞愈发生动，性感的身段愈发令人迷醉，但往前走一步，就将是万丈深渊。

片刻，晓盈像从醉酒中突然醒来，她说我们真的不应该这样，旋即从我的房间跑了出去。

再后来，我没有去过花店，刻意的远离，反而有一种庆幸，我一直保持着对晓盈的纯真思念，没有想过，她现在是一种什么处境。

半年后，我路过花店，发现茉莉缘花店早已易主了，晓盈失去了任何的消息。每当我走过花店，脑海里偶然间会有一种思念的痛在心尖上闪过。

再去买了几次香水百合，被陌生的店主盯着看，问及我是否是店里的老顾客，我轻轻点头，店主又问了几句话，确认是我，就将一个信封递给我，告诉我信封里有500块钱，那是上一任店主晓盈给我留下的。

拿着信封和百合花，我漫无目的的走在王圣堂的大街上，只是心里有一点遗憾和伤感，同时也默默送出了一点祝福，祝福晓盈能够走出生活的困境，走出自己灰色的人生，走出角落里的阴影。

回想往事，尽是那种蓦然回首的滋味：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一刻涌上心头的是失落、怅然及落寞；当年，未曾说出的话语；现在，再也没有机会说给晓盈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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