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湖的马兰花

今年春天空闲时间比较多，没少去金牛湖看了花。一开始是迎春，后来是美人梅，再后来是海棠、碧桃、樱花……我天天都像喝了桃花酿的酒，微醺在这大好的春光里。春天的花事来得轰轰烈烈，走得迅疾无声。

今天下午，我又骑车去了金牛湖，进了东门，一路向南，只见繁花俱已落尽，惟余草木幽深。路上行人很少，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汽笛。我爱这寂静，但这寂静又让我有点不安。我没有停下，只是慢悠悠骑着车，有点“信马由缰”的感觉。

草丛里忽然闪过点点淡紫，我停下车子，走了过去，原来是三两株马兰花。想想前些日子“千朵万朵压枝低”的盛景，再看如今这零零散散的花，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两天休息不好，头有点痛，要不，就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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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骑车返回，想一想，不甘心，又去了北面。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就连草地上可爱的小野花们也被清理掉，不见踪影了。我有点兴味索然，不经意间扭头，见西面的河坡上竟然长满了马兰花，花朵依水而开，大片翠绿之中攒动着数点淡紫，真是如诗如画。

我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欢呼，推车过桥，磕磕绊绊爬过几块巨大的石头，再弯腰低头穿过几棵茂密的海棠树，颇有点探险的意思。走近了才知道，岸上马兰花更多，不知是河坡上的花蔓延到了岸上，还是岸上的花蔓延到了河坡，两者融汇成一片马兰花的海洋。以前的春天，我匆匆走过桥来，只顾着去看里面的海棠花，从不曾想到这边另有风景。不过，相逢没有早晚，遇见即是美好，无意间的邂逅让人更觉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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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入马兰花的海洋，瞬间被那无边的绿意淹没。马兰花的叶子纤细而修长，像一丛平平无奇的茅草，但配上淡紫色的花朵，立刻就变得飘逸动人起来。它的花瓣为舌状，或聚拢或绽开，就如跳舞的美人的纤纤玉指，柔若无骨，花瓣上描着细细的条纹，很是秀气。马兰花的名字里带有一个“兰”字，它清秀淡雅，也的确像极了国画里的兰。无怪乎前人这样写马兰花：涧边幽谷有奇葩，笑问东风簪上纱。一片冰心凝紫色，请将山梦寄天涯。

不过，马兰花虽外表如兰花婀娜秀美，似乎弱不禁风，但内里却非常坚韧，没有兰花的娇气。它的适应能力强，生命力特别旺盛，园林、荒地甚至沙漠，处处都能看到它窈窕的身影。也许，这正是很多人喜欢马兰花的原因。

一两株马兰花看起来也并不如何俊俏，千株万株簇拥在一起却有着异乎寻常的美。它的叶子特别青翠，人走在里面，鞋子和衣服似乎都要被染绿了；它的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似乎轻轻一挥手就能带走几只。这片不期而遇的马兰花，清新而浪漫，梦幻而忧伤，美得特别不真实，就如欧洲的田园风光油画一般，而我，则是那一不小心走进油画里的人。

除了对岸偶然走过一两个行人，海棠树的另一边隐隐传来割草机的响声，就是风声和鸟叫声了。这里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我在独享这份盛大的美丽。风吹过来，花朵轻摇，绿浪起伏 。此时此刻，我已经忘了身在何处，此身是谁，人与花、与风、与自然融在一处。

这些年，越来越喜欢亲近花草，亲近自然，人在俗世，谁能免俗？一些琐琐屑屑的烦恼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很多时候，我不想和人交往，宁愿与花草相对。与花草相对，身心空明，浑然忘忧。

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愈发的寂静，偌大的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我惊觉天色已晚，心中纵有百般不舍，也只得恋恋离去。

回去的路上，眼前仍然浮现着那片淡紫色的花海，像云，像雾，更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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