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想看飞机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看到一段让我吃惊的文字：
安康富强机场位于秦巴山区，自2020年9月通航以来的两年半里，不间断有来自附近区县村镇的乡民赶到机场看飞机。机场围栏外有一处高土坡，因视野开阔适宜观看，被踩得寸草不生。

中国有10亿人尚未坐过飞机，而站在富强机场外土坡上的人，很多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飞机。

几十年过去了，看飞机依然是某些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小时候，想看飞机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小时候，飞机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

每当天上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我不管正在干什么，都会抬头驻足，呆呆地看上一阵子，直到飞机消失在遥远的天边，再也望不到为止，我才把一直昂着的头低下来，惆怅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无所事事地消磨时光。

那时候真闲啊，也真是没事啊，瞎玩好像就是最正经的事。飞机就成了我脑子里反复琢磨的东西。

飞机那么小，也就我的手掌那般大，里边怎么能坐下人呢？别说好多人，一个小孩也坐不下啊。

大人说人是坐在飞机的翅膀上的，翅膀不是更小吗，不是更坐不下吗？

坐在上边的人会害怕吗？

飞机怎么就能在天上飞，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呢？你随便往空中扔个东西，别说有分量的石块了，就是一张叠成飞机的纸片，也只能飞一小会儿就落地了。

……

对飞机，我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问大人，也没人能给个答案，还会不耐烦地说：别碍事，没事外边玩去！

如果能看到真飞机就好了。

我的愿望，就连我做过的梦，都不是坐飞机，而是看到一架真飞机，也真是卑微。

如果机场离我太遥远也就不说了，可是，距离我家只有20多里的地方就有一个机场。

那是一个军用机场，也有过光荣的历史。

机场有空军第二飞行学院（现更名为解放军西安空军飞行学院）所属的第二训练团。70年代除培养我们自己的战斗机飞行员外，还给越南、柬埔寨等培养过飞行员。周恩来的侄子曾在机场工作过。八十年代初，从台湾回来的李大维还当过这所航校的副校长。张艺谋最早的电影《古今大战秦佣情》里面的机场就是我老家附近的这个机场。

最重要的是，这个机场距离我家只有20多里路。搁现在，20多里太近了吧，步行也可以抵达，可当时，20多里在记忆中已经遥不可及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战斗机没有客机大，我以为天下的飞机都差不多。只要是飞机，总归比天上飞的要大很多啊，里边总归是能坐人的。若还能看到飞机从停机坪呼啸着一飞冲天，人生夫复何求？

那些能骑自行车的大孩子，凑到一起就嘀咕周日要去机场看飞机。有人家里没有自行车，还死皮赖脸央求家长出去借，大多数家长听都不听就拒绝了。伤心绝望之余，也只好放弃了。

毕竟，那时候的自行车还是家里一个大件，万一给人家摔坏了怎么办？如果能赔得起，自己家也就买一辆了，更别说还是小孩子看飞机这样没名堂的闲事，那更不会向人家开口了。

酝酿已久的大计划，还真有人把它变成了事实。

他们回来眉飞色舞地炫耀：飞机可大了，飞机场更大；飞机下边还有轮子，开始像汽车一样用轮子在地上跑，然后“嗡”的一声就飞到天上去了，飞得可快了，轮子就缩到飞机肚子里去了……

我听了，更想去看飞机了。

我那时还小，也不会骑车（当然到现在也不会骑），我就去求隔壁的大哥骑车带我去看。大哥一直嚷嚷着要去，但他没有自行车，也就一直去不成。我说可以骑我家的自行车带着我去，他自然满口答应了。

我就要看到真飞机了！

我马上跑回家告诉家里大人，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看他骑车东倒西歪的，自己都骑不稳，把你摔了怎么办？路上还有汽车，很危险，不能去。要看飞机，抬头往天上看，飞机不是整天飞来飞去吗？

我的心就从喜悦的峰巅坠入痛苦的深渊，我也就一直没能看到真飞机，哪怕它就在离家20多里的地方。

很多年以后，我第一次坐飞机，才第一次在机场看到了真飞机。

只是后来，我对天上的飞机，再也没有了兴趣；飞机飞行的原理，我依然没有彻底搞明白，但我也早已没有了好奇心，只是把这当成一个既成事实接受了下来。

偶然想起这些，惆怅似乎加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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