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窦娥冤》中的窦娥想到了《三体》中的叶文洁

《三体》的后劲挺大的。电视剧已经播完一段时间了,可只要有个触机,我就忍不住会想起它。

这两天备课,从《窦娥冤》中的窦娥身上,我居然想到了叶文洁。

《三体》第一部中,叶文洁才是主人公。

叶文洁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自身的经历让她对人类产生了厌恶,同时作为高级知识分子,她的思想已经达到相当的高度。对人类自身的思考使她相信,人类已经无法依靠自身解决问题了,这就是她毫不犹豫地按下发射按钮、把地球的位置暴露给三体的原因。她渴望外部力量的介入,但究竟是因为时代的压迫而不得不做出选择,还是因为对人类的憎恨而做出报复,不太容易说得清楚。

对叶文洁的评价大体分为两派:

一派是批判。即使个人受到天大的冤屈和不公,也没有权利替全人类做出选择。

一派是支持。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有经过叶文洁的苦难,就不要对叶文洁的所作所为横加指责。

叶文洁其实也挺天真的。她以为拥有高度科技的星球,也就必然拥有高级的文明,可以把糟糕的人类从深渊中解救出来。于是,她在明明收到“不要回答”的警告后,还是按下了发射按钮,人类从此沉陷于不可知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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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叶文洁能活到《三体》第二部《黑暗森林》和第三部《死神永生》所写的时候,看到人类在三体人的蹂躏之下的惨状,不知她会不会对自己的背叛产生忏悔。

在我眼里,叶文洁的选择和窦娥临刑前发下的三桩誓愿或多或少有点相似。

叶文洁因为家庭和自己在运动中的遭遇,对人类能靠自身的力量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不抱任何希望,于是她就把人类和地球的命运一股脑交到了三体人手里,整个人类和整个地球都要承担她这一举动的后果。

自关汉卿的《窦娥冤》问世以来,受到冤屈的人总自比窦娥,如果谁说自己比窦娥还怨,那他的冤屈之大就可以尽情脑补了。但是,我们在心里都默认那些自认为比窦娥还怨的人,是大大地夸张了。所以,这也不会让窦娥的冤屈减弱分毫,反倒说明我们都公认窦娥是古往今来最冤屈的人。

窦娥的确怨。

 

她从小遭受高利贷剥削,做了蔡家的童养媳。丈夫早亡,与婆婆相依为命,却又遇上无赖张驴儿父子前来霸占家业,威逼婆媳二人与张家父子成亲。窦娥乃一烈女,视贞节为生命,坚决不从。张驴儿遂起歹念,想药死蔡婆婆嫁祸窦娥,以达到长久霸占的目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张驴儿竟药死了自己的父亲。他便借此要挟窦娥,窦娥仍执意不从。张驴儿告了官,窦娥被昏庸无道的贪官问成死罪。

一个善良守节孝顺的女子,却只能这样走向死亡。

窦娥临刑前发下三桩毒誓:血溅白练,六月飞雪,三年大旱。结果一一应验,老天以这种方式来显示窦娥的冤情。后来,窦娥的父亲做了大官,窦娥的冤屈才得以昭雪。

窦娥的三桩誓愿,除了血溅白练对他人造不成危害之外,另两桩的受害者范围都足够大。

比如六月飞雪,那些还在生长的庄稼会不会被冻死?面临收割的庄稼还能有正常的收获吗?比如三年大旱,庄稼会不会被旱死?会不会颗粒无收,还要持续三年?这对老百姓来说,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了。

赛卢医、张驴儿父子、贪官桃杌,这些人是致窦娥屈死的罪魁祸首,窦娥为了证明自己的冤屈,发下的三桩誓愿中有两桩报复的对象都指向了更多的无辜者,楚州大多数老百姓莫名其妙成了受害者。

那么,窦娥就只能屈死吗?应该不能;她不该表明自己的冤屈吗?当然应该。那这件事能两全吗?好像也不能。

 

幸亏,叶文洁只是《三体》中的一个人物而已;幸亏,窦娥也只是《窦娥冤》中的女主而已。

幸亏,叶文洁的做法只是在科幻小说中而已;幸亏,窦娥实现誓愿也只是文学作品中一个浪漫的幻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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