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连街上的狗都开始冷静下来。

我想到昨天风吹动的夜晚,坐在我身边我所有的朋友,岁月让我们已变得沉默,没有人再会谈论明天。
——许巍《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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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巍写过《九月》;朴树写过《九月》;周云蓬写过《九月》;水木年华也写过《九月》;可见九月更像一个意象,一个符号。

 

九月是个很美好而且奇特的月份,因为在这个月里天气开始转凉,菊花开始盛开,处女座开始降临,五仁月饼开始售卖,连街上的狗也开始冷静下来……

赵雷歌词里唱得也好:“分别总是在九月……”,是呵,关于离别,关于游子,关于关山难越,关于近乡情怯,仿佛总也绕不开“九月”这个意象。

其实九月肯定是喜悦的,你想一想:男孩子在8月底补作业,长大成了医药圈的男人在8月底压货,蓦然回首,原来那句话说的一点没毛病,这就叫:归来仍是少年啊。

说点更有意思的事儿吧,关于九月。

我家不是教育世家,也称不上甚么书香门弟,但因为从小学教师至大学教师,家中从来教师这一职业的数量确实过多,于是九月这个月份十分特殊,你可能没有想象过:你终于放寒暑假了,家里的家长竟然也放寒暑假了,这是多么令人泄气的事啊。

前两天学校返校,住在隔壁读一年级的小学生嚷着回家要包书皮。我女儿表示too young too simple, 她说课本相当结实,用一年破不了云去。我在想:就在前几年读小学的她,每年开学前的这个周末我都有一项重大日程:帮着女儿包书皮,其实当今小学生的书皮,与二三十年前我们的童年记忆相比,也早已相去甚远面目全非了。

相信很多读者和我一样,小的时候是自己拿挂历来包书皮的,挂历的背面是白色的,包过的书皮又光又亮,但是脏得又急又快,尤其是用及月余,往往便破得不成样子,正面挂历上女人的腿也会走出光来。赶上运气好,会弄到几个高级档案袋,是上好的牛皮纸,这种牛皮袋子包出的书皮,手感是极好的,陡生出几分对读书的热爱。可是这种袋子往往也是大人的最爱,新的又肯让你剪了包书皮的运气十分难得,每次撞见,万分珍惜。现在小学生的课本已经变成A4大小,想来不但牛皮档案袋子没法用来包书皮了,连挂历纸也要浪费两倍的大小,还是怀念32开的旧课本。

小的时候身子很弱,又瘦又小,当然现在也并不强壮且倜傥。二年级的九月,我从沙发上用一个很舒展的动作,滑进了一盆热水,水是滚开的,我的双脚将水花儿压得特别漂亮,于是烫得非常扎实,严重到袜子完全脱不下来,皮肉模糊。有两三个星期是我母亲背着我去上学和放学的,我非常心疼她,尽管那盆热水是她摆在沙发前面的。

当时有个男孩很坏,那个时候,我的脚被包成了两个大坨,他每天都要去踩一下,很有原则,只踩一下,有时是左脚,有时是右脚,我非常怒火中烧,但我只能微微一笑。我当时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等我能够直立行走了,老子把你打到树上去。

很快随着九月的过去,我重新用双脚踏上了我爱得深沉的土地,我上学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那个男孩放到在地上,不幸头磕在了水泥讲台角上,鲜血直流……在我的记忆中,原来还有这么血腥的一个九月。

曾经发表过一篇小说叫作《沸点》,里面有一个人物叫农民。他是有原型的,他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姓徐,名字中最后一个字是“同”,他跟我同桌,有一天他说我觉得你的“桐”更好的,我要改成你这个“桐”,我说好的。从那以后,他就改成了和我一个的桐字。他的爸爸忙忙碌碌,终究也并不理会他把名字改成了什么。

有时候,生活比小说要惨得多,就像他。他初中大约并没有读罢,就去了一个建筑工地,有一天累到不行,就躺在一个土坑里休息一会儿。第二天早上,地面上挖土机驶来驶去,地面平整,工友们寻他不见,才想起那个昨夜被土掩埋的土坑。

他被活埋的日子发生在九月,是我的另一个关于九月的记忆,每每想到,总要流泪。

如果在我16岁以后,你问:关于九月的歌会想到哪首?

我会说:《九月》

如果在我16岁以前,你问:关于九月的歌会想到哪首?

我会说:《九月九的酒》

那年高中,我们的政教处主任第三次利用午休的时间爬上了我的床。他前两次用偷袭的方法,弄走了我一个收音机和一本《围城》,那收音机我特别喜欢,可以在中午的时候听重播的伍洲同的音乐之声,也可以在晚上听当年山东文艺台杨樾的音乐广播。我那时候着迷于郑钧与罗大佑的歌儿。政教处主任最后这次并没有从我这里占到太多便宜,只弄走了一份体坛周报,并且当时我已经看完了。

高中的生活是很黑暗的,除了极少的利用集体打扫卫生或去水房打水的时间,可以看几眼文科班的女生,可以说是炼狱般的日子。那时我又恰好身子害了比较严重的荨麻疹,奇痒难忍,将近一年自挠到无法自拔……(可参阅当年写的:我为什么皮肤那么好?)

我喜欢九月,相较于秋高与气爽,我更喜欢收割与收藏,以及一个又一个趋于冷静的灵魂。

于今年,还有120天,冷静下来的你我,总得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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