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安常

猫又在小池边懒懒地睡觉。

天晴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油菜的绿经过昨日雨水的冲刷,显得格外干净。

涨姿势的图片

雨后路滑,去拍猫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菜地的斜坡上,手肘本能地着地,着地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的衣服别弄坏了——今天我穿的小皮衣,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件外套。瞧我,只顾心疼衣服,一点也没想到自己,讲真,如果手臂折了,那可咋办?呸!呸!这里连骂自己,咱还年轻,可没这么容易就摔坏了。不过,今天这一摔,还真跟我提了个醒,以后凡事得以身体为重。

早上送过安安,去公园走路,正打开喜马拉雅听书平台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抬头看,原来是每天晚上一起在校门口等孩子的妈妈,她就住在我们这里的小区。

我很久以前就常听我婆婆说他们小区有两个成绩很好的女孩,她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我在家有高中生和努力追求,承认缺憾提到的女生,她俩在同一个班级,且一直在前几名。当然,这两个妈妈是互相谦虚,都说对方的女儿成绩更好。

我听到她喊我,连忙迎了上去,并把喜马拉雅关掉,和她一起走路。

妈妈们一起,自然而然聊的是孩子。

“听Chun Lan姐说你大女儿在教书?”她问

“嗯。”我扭头看她,“你女儿成绩这样好,也想考师范?”

“我想她以后当老师。”她笑,“我就一个女儿,我想她假期多一点,以后寒暑假能够多在家住些日子,多陪陪我们。嗯,我女儿小学到初二,她也一直想当老师,就她读初二的时候,他们班有个学生蛮不听话,和老师对着干,然后她就说,学生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师?这以后她的想法就有改变了。”

“你女儿成绩这样好,可以考医学院的。我以前和我女儿说过,要她考虑学医。不过,我家孩子不愿意,她说学医太花时间了,又说她不想读这么多年的书,说学医最少得是研究生,说不定还要读博,她不想读书读到老,说想玩,想轻松一点生活。”我边说边笑,“我伢儿玩兴蛮大。”

“你的伢还蛮乖哟,想的蛮周全。”她也笑,“我老家那边有个女伢读的医学,她本科考的华科的医学部,然后硕士博士在北京医学院,现在在北京宣武医院,哎呀,读书就读到三十来岁,说都没时间谈恋爱,还好,她爸妈会搞,家里开米厂,要不然,一般的家庭难得供。”

“学医,是越老越值钱啦。供出来就好了。”我说。

“好是好,就是忙。那女伢的妈妈跟我说她的伢都没时间回来看他们,你看现在多半都只一个伢,本来说现在交通方便,但离得远还是难得看见啦。现在她爸妈偶尔去看她,但去了又没地方住,说是在北京买了房子,但北京的房子又贵,买的屋好小都花了大几百万不说,还没得他们住的位置。”

这是我不敢想象的。

“我想我的伢考免费的师范生。”她接着说。

“我听我的大姑娘说免费师范生以后分的地方不一定好。你的伢成绩这样好,你等她自己选择。再说,你们也还年轻,不一定非得读免费的师范生,那样选择的余地多一些。”

“我81年的,还不是都满四十二了。”她笑,“不年轻了。”

“Wang Lu Han 的妈妈像你这个年纪还没生她呢。她真是在当奶奶的年纪才有了这个宝,这点你伢强多了。这几天W的妈妈一直在和我说她的伢说想读研,她心里还不是蛮心疼伢儿,说他们夫妻年纪都大了,她男人现在打灰都打不起了。”

“哎呀,你不说打灰,真的是蛮遭业的,天天早上三点钟就要起来。”她感叹。

“怎么要这么早?”我问。

“在工地上他们是第一道工序啦,他们要先把灰打出来,瓦匠师傅来了才好做墙啦。”

我恍然大悟。

那会儿,我的头脑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吃力劳作的情形。而他的身后,是他的老妻和正当好年华的女儿,她们跟着他,沿着一条艰辛而充满希望的小路,走着。

——此刻,阳光静静地铺在地上。坐在这里敲字,饮着带着苦香的菊花茶,享受当下安静的片刻,想到我们的一生如蜉蝣般短促,想到安安说不想很辛苦的生活,不免想到宋朝无名氏的《满庭芳.诗礼传家》:

“且自深居简出,清闲处,管甚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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