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丝瓜花到菊苣——闻秋

早起,骑行。

走到地下车库拐弯处时,“嗖”,何物从空砸落,滑过脖颈,细微的凉津津,肉奶奶的感觉。伴着轻轻“啪”的一声,落在脚尖,像一小团蛋黄色的绢布,原来是一朵枯萎的丝瓜花,静静地躺在粗糙的水泥地。周边有马兰菊、紫茉莉、月季花、艾草,从哪儿降落一朵丝瓜花呢。一抬头,蓝空下,顶楼的人家窗口一茎丝瓜蔓绕窗,金黄的花朵,似仰起的小喇叭,开始吹奏浅秋的乐章。

丝瓜花并不稀罕,小区外空地的边边角角,勤劳的老人都利用种上丝瓜,正是繁花期,可我却觉得楼顶的丝瓜花最美,躺在脚尖的枯丝瓜花最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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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丝瓜花的相遇,清凉又喜悦,开启一天的日常,精神抖擞地行走在路上。

马路躺在花草树木铺开的绿绸里,花香沾衣,曙光轻柔,雾气轻绕,曼妙,静谧,而广阔,令人忘世。

初秋的风丝,吹透棉麻裙装,凉酥酥的,草香扑鼻而来,禁不住有些自鸣得意,早起真好啊,能享受到高温天气最舒适的晨光。

头顶的栾花簌簌落,地上碎黄小花铺地,送来秋的气息,余光里似乎看到一只黄蝴蝶栖在树冠,迅速停下来,拿出难得动用的相机,屏住呼吸对焦、构图,这才看清是一枚被虫子咬出豁口的柳叶,以蝶的姿势卡在苍老的树纹里,晨曦映照,透着华丽的光彩,如柑橘蝶,栩栩如生。

树下绿茵茵的草丛,挺出一茎石蒜花,那么妖艳妩媚,蹲下去,细细端详如龙爪的蕊丝时,感觉有很多眼睛盯着我,放眼一扫,看见青稞里觅食的一群鹅,或啄草,或理羽毛,或踱步,或打盹,同时也警觉似地看我一眼。

晨曦穿过雾气笼罩的荒野,照着一汪清水洼、岸边的青草、青草里的白鹅,草尖白茫茫的露珠,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升腾着朦胧的橘红色光晕。

水洼上,一条浅草覆盖的小路,含着翠烟,寂静地向着旷野延伸。

在欢腾的鹅鸣声中,沐着柔柔的霞光,沿着小路缓缓走向碧绿的旷野。这是空阔的荒地,泥土耕翻过,杂草虽丛生,长得不太高大和繁密,可见黄褐色温暖的泥土地面。远看是广袤无垠的绿草坪,如翡翠做成的,远远的,鲜绿色里隐现出白鹭洁白的身影,像开在绿藕叶上优雅的白荷。

此刻,霞光万丈,遍地草尖露珠闪烁着七彩的光,水汽与光形成五彩的纱,如梦如幻。有绿化工人背着水和干粮来薅草,惊起一群白鹭在橘黄色的光下飞向马路那边的青青稻田。暖色调光影里,白鹭展翅高飞的影子,壮观,力量,振奋。

露水挂在草尖,钻过药香的艾蒿,美丽月见草粉红色的笑脸从苇芽绿里头露出来,这时,露水蹚湿了鞋帮,沾着点点草籽和野花的瓣子。清瘦的节节草尖挂着的露珠,最晶莹圆润,衬出节节草的俏丽身段,仿佛身材标致穿着草绿色旗袍的女子,佩戴着玉饰,环佩叮当,古雅而书香。

拍露珠时,紫色的花瓣沾在衣襟。一株婀娜的紫花苜蓿,在深绿的杂草丛绰约生姿。瘦瘦绿茎,嫩绿色羽状三叶,紫堇色碎花,疏枝芳影,甚有姿色。如果用女子形容紫花苜蓿,是邻家淳朴的村姑,穿绿底绣紫花的褂子,即使素面朝天,粗布旧裳,在田间劳作,难掩曼妙的身姿,清雅的气质。

紫花苜蓿的花,隐藏在深不见底的绿草间,显得尤其稀罕别样,让我舍不得离开。一只白鹭,从不远处的青稞里飞起,吸引我举起镜头,这才看到越多的紫花苜蓿在前方摇曳着迷人的紫。


这时,脚轻轻迈一步,草丛里“蹭蹭”飞起几只蜻蜓或蹦起几只蚂蚱,幽蓝的空中,蜻蜓若流星,飞来飞去,跟小时候故乡大地的蜻蜓一般多。但是,当我举起镜头对着天空拍摄时,它们机敏地飞走了,只留一片蓝的空白。停下来,细看草丛,看不到它们的影子,脚步稍微一动,哧溜,脚边的青草一晃,一群小精灵冲向空中,薄薄的翼,与阳光相抚,闪一道亮光,非常的灵巧和美妙。常常看见蜻蜓停息在秃秃的草茎尖,或者叶尖,芭蕾舞的姿态。我便想,蜻蜓最爱美,之所以喜欢细小的休憩地方,是因为保持优雅的姿态,越是细尖的草茎,越能体现出它的细腰楚楚吧。

追一只红蜻蜓,被一棵菊苣拦住了脚步。

我不太熟悉菊苣的,但见过几次,这里的人喜欢在家门口或者菜园院子种菊苣,它们不会因为赏花而种,肯定菊苣可以做蔬。第一次见到它,被它纯净的蓝诱惑。这棵苣菊,独枝,开三朵蓝花,埋在杂草丛,并不容易发现,可我们遇见了,这就是缘。明媚的晨光,从狗尾草的叶缝筛过来,温柔地洒在净蓝的花朵上,标准的菊科花序,花瓣边缘的裂齿,细致婉约,泛着无比干净的纯蓝色光泽。真是感到惊讶,杂乱无章,野蛮粗糙的荒草地,居然生长着一棵如此清秀的花。

再往前走,枸杞、苎麻、鸡眼草、车轴三叶草、瓜蒌秧、牵牛花苗、地锦草……

它们争立足之地,分取养分,绝不懈怠,却又能和睦共存,统统生长得神采奕奕。

在这片野蛮的荒草地上,不仅找到了诗和远方,还悟出一个道理,学习杂草的生存方式,与任何人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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