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还是走走心

小李掏出一个水果,放在小王办公桌上:“送你的。”

这水果暗绿色,梨形,表皮疙里疙瘩的。

小王拿在手上一边端详,一边问:“这什么水果啊?我从来没见过。”

小李回答:“牛油果啊,热带水果,难怪你没见过,连我也才是第二次见到。送你一个开开眼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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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淡淡地说了一句:“谢了。”放下水果,开始办公,不理小李了。

你说小李好心好意送小王一个水果,一语不当,不但没落下好,还让小王心里不舒服。

想起了当年宿舍里的卧谈会。

关灯后,七个人躺床上,按照惯例,天马行空地开起了卧谈会。那时候聊吃喝玩乐算是低级趣味,八卦也没有现在这么盛行,加上我们是中文系,三句五句就转到了文学。

小说、散文讨论了一会儿,交流了一些阅读心得,宿舍里的小妹妹提起了一个当时大名鼎鼎的诗人,谈起了他的一首晦涩的新作。

那时候年轻,觉得诗歌才是文学殿堂里璀璨的明珠,不管懂与不懂,囫囵吞枣地读,还稀里糊涂背了一大堆。

那首诗我们自然都读了,却读得莫名其妙。小妹妹的评论让我们有了茅塞顿开之感,我们纷纷表示她说得深刻。

这个时候,老三插了一句:“怎么可能?这首诗我都没怎么读懂呢。”

老三来自省会城市,见多识广,一向自视甚高;小妹妹来自偏远省份一个偏远的小县城,上大学前阅读面很有限。不过,老三可能忽略了一点,小妹妹整天如饥似渴地泡图书馆,闷头阅读;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同学聚会和跳舞上了。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有人提起了一个新话题,这份尴尬就算岔过去了。小妹妹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接下来的卧谈中不再开口了。希望小妹妹没有留意到老三的言外之意。

毕业好些年之后重聚,小妹妹提起当年那场卧谈会还耿耿于怀,而且,除了老三,宿舍里其他人全都记得那个晚上。

想起了两个和说话艺术有关的例子。

《唐摭言》记载有这样一个故事:大居守李相读《春秋》时,念错了一个字,在旁边侍候的一个小吏皱了皱眉头。李相见了,便问他因何皱眉。小吏含蓄地说:“我的老师教我读此书时,念错了一个字。今天听您一念,我才明白应该怎样读了。”李相听后忙说:“不对,我没有受过老师的指点,如果错了,一定是我而不是你。”说完,就把书递给小吏向他请教,小吏这才详细地说明了原委。李相十分感谢小吏的指教,称他为“一字师”。聪明的小吏因说话方式的巧妙而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清末的陈树屏口才极好,善解纷争。他在江夏当知县时,张之洞在湖北任督抚,谭继询任抚军,张谭两人素来不和。一天,陈树屏宴请张之洞、谭继询等人。当席间谈到长江江面宽窄时,谭继询说江面宽是五里三分,张之洞却说江面宽是七里三分。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本来轻松的宴会一下子变得异常尴尬。

陈树屏知道两位上司是借题发挥,故意争闹。为了缓和宴会气氛,更不得罪两位上司,他说:“江面水涨就宽到七里三分,而落潮时便是五里三分。张督抚是指涨潮而言,而谭抚军是指落潮而言,两位大人都说得对。”

陈树屏巧妙地将江宽分解为两种情况,一宽一窄,让张谭两人的观点在各自情况下都显得正确。他们两人听了下属这么高明的圆场话,也不好意思再争下去了。

也许别人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话出口之前,走下心还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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