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记忆(一)

小时候,过年是件大事。

年味不是大年三十那顿饭来的,而是腊月二十几开始准备年中,酝酿出来的。

我家腊月二十三四,要扫屋,洗碗筷,擦橱柜桌子,把家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涨姿势的图片

腊月二十五六,一整天要做豆腐。豆子前一晚上洗干净,泡在大盆里。第二天,豆子成了黄白色的豆胖子。我爸就开始坐在小石磨前,认认真真地磨豆子,一小勺,一小勺地添到石磨的眼里,豆胖子就磨成了有豆渣的豆浆。然后,用白纱布把豆渣漏出来,只剩豆浆。我妈又指挥我爸开始烧火。一大锅的豆浆,慢慢烧热。在某个神奇的时刻,妈妈用卤水“点”下去,豆浆就乖乖地凝结,成了豆腐脑儿。这时候,我爸准备好了铺着大白纱布的筛子。带豆腐脑烧到时候,用大舀子,舀到大筛子里。水开始哗啦啦地流到桶里。

筛子里用沉的东西压好了,待水流的滴答滴答时候,豆腐做好了!切一块,到碗里,咬一口,甜丝丝地香。

再就是炸吃的日子。这也要一整天的时间。我妈准会炸藕盒。藕切片,夹上调好的肉馅。用面裹好,进滚烫的油锅。炸出来,等着的我们总是要趁热乎,吃上几块。外酥里香,不亦乐乎。

最盛大的日子当属蒸馒头的日子。

蒸馒头不仅仅是准备年夜饭和过年的主食,蒸的馒头是否发的漂亮,也代表了一年的运气。所以,我妈总是早早地发好面,把面放在温热的炉子旁,让发酵菌欢乐地生长。等发好了面,和面也是艺术。要不断地和面,到没有气泡,面的表面有点油光的感觉。这样揉好的面,蒸出来,既松软,又劲道,才是蒸的好。

馒头做好,烧锅也是关键。因为如果烧的太急,面可能没时间长起来,就瘪了。我爸烧火最擅长,他有耐心,边上排着茶壶,一边喝,一边烧。我妈则看着表,让我记着时间。水开锅,蒸20分钟。

等揭开锅,一大锅胖乎乎地馒头,让人好不欢喜!

我们家还有个传统,就是做“团圆饼”。是一大个圆形的饼上,做好面花,用栗子枣来装饰。年夜饭的时候,团圆饼是家里人每个人都要吃一块的。真是有独特的香味。

紧锣密鼓地准备这么久,就盼着大年三十。

小时候,过年会有新衣服,不是现在买的,是用布做的那种。总是想早早穿起来。可是大年三十还不算过年,不能穿。因为大年三十一早上,还要收拾家里,然后,贴春联。

我是贴春联的小帮手,端着装春联的小簸器,提着我爸用面做的胶。跟着我爸,还给看看春联贴的正不正。再大点,我能自己贴福字了。甚是骄傲。

贴好春联,年味就浓了。

年夜饭的时候,总是有我妈早就生好的豆芽,炸藕盒,猪肉冻。一条鱼,鱼头得朝东,据说是神仙的方向。必须有炒鸡,事事大吉嘛。还有炒蒜苗,芹菜。我家还有一个解腻的白菜心拌胡萝卜丝。

年夜饭之后开始玩,看电视,嗑瓜子,吃花生。怎么躺平怎么来。天冷了,也可能就坐在被窝里。

熬到12点,要放鞭炮,给神仙烧纸,给神仙嗑头。

院子里摆着敬天地的桌子,上香,要一直烧到元宵节,才算可以。

困得昏昏沉沉地,爬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准儿早醒。一方面,一大早,鞭炮声就劈劈啪啪地响起来了。另一方面,大年初一,终于可以穿上一年唯一的一件新衣服,出门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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