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捡地皮,晴天割麦子

江南的麦子熟了,九华山何园三小块地上的麦子因光照条件不同,有一块地上的麦子熟了,另两块麦子正在走向成熟。

这三处麦子,小到都不好意思用“麦田”一词来形容。只是去年深秋,原本栽菜的地空出来了,思量着入冬后拿什么来迎接又一轮的春天呢?于是,便翻地打垱,撒些麦种进去。天青色等烟雨,能有一片片青青麦苗唤得春风暖阳重回人间,也是件诗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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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鸟儿没有储备粮,它们用爪子掏地里的麦粒吃。我们及时补种,也更多地在园子里撒一些谷物,让鸟儿不用那么辛苦便能觅到吃的。最严寒的天气,我看见雪地里冒出了青青的麦苗,心里添了许多暖意。年轻时读雪莱《西风颂》诗时,末两句“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能够感受到一种力量在潜滋暗长,支撑着我跋涉人间。如今,我将诗种进土地里,也给我以鼓舞与希望。

春天真的来了,各色花儿相继绽放,何园接近繁花似锦了。我呆在园子里都舍不得进屋里,即使下雨了,也撑把伞在园里转悠,看那春花如诗。那些时候,我担心满园春色终会谢了,写了篇《花落春仍在》。花无百日红,心中有春光,纵使花落春仍在呀。

花儿还是落红一地,悄然中成长的麦子又重新回到我的视线。趁天晴收割,在园里晒干,用棍子敲下麦粒再晒,也就是一小袋的麦粒。虽不是沉甸甸的,却总有一份收获的喜悦。我们碾碎麦粒,连麦麸皮一起揉。蒸馒头或做包子,粗粮细作,吃起来香喷喷的。联想到很多人忙碌劳累半生,到后来居然丢失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与稼穑技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丰富多彩的生活弄得了无情趣。人说到底,并无什么差别。无论多高贵,多风光,一日三餐,一张床睡觉觉。我们从草田埂上挤进物欲横流的欲望都市,纵使做不到自耕自种,也要做到生活自理,过上简单极致的生活。

一百七十多年前梭罗在《瓦尔登湖》结束语中有一句话:“多余的财富只能买来多余的东西。灵魂所需的必需品,一件也不需要用钱去买。”船行江湖,超载都有翻船之险;人在旅途上背负的东西多了,一味渴求拥有更多的东西,往往反而为之所累。

哦,我园里还有另两块麦地,这些天麦子也要割了。有位淮河之北的老友约好麦粒辗碎了做“面筋”,我还不知面筋怎么做,可能是北方人喜欢吃的一种食物。等把麦子收割、晒干、碾碎,邀他来何园做面筋,我也趁机学一招半式。昨夜雨没有停过,今天午后,趁雨歇时,我去草丛里捡了地方,南方人称“滴滴菇”,用竹篮在池塘里淘洗干净,晾干,等老友来时,滴滴菇与园里的韭菜,一起炒鸡蛋,便是极地道的九华山山珍。

有人说,只有雨天,才是江南最真实的模样。江南下不下雨,那是天意。雨天有雨天的妙境,雨天去捡“滴滴菇”,品味独特的山珍;晴天也有晴天的好处,麦子熟了,收割晒麦,学做面筋。雨天也好,晴天也罢,关键是自己天天是个什么样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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