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面生活”

小时候的我,过着一种双面生活。

在家里,五岁学会了炒青椒鸡蛋。六七岁时候,每天早上跟着妈妈五点多起床,收拾屋子和院子。八九岁时,爸妈每天出门赶集,我则放学后,摘菜,熬粥,给他们准备晚饭。涨姿势的图片

这一面的我,当读到《平凡的世界》这本书时,发现自己就是那个默默干活的孙兰香。而且,干活的原因都是,太知道家里的穷,和各种生活里的麻烦,所以,尽力地帮家里帮忙。

在学校,没有妈妈诉说一些过去的苦事,也不用担心爸妈风里雨里赶集的辛苦,我是另一个样子。

和同学弹玻璃球,跳绳,跳马。还经常跟着同学去和隔着一片树林的一所“敌人”学校去打架。有一次,我们打架的方式是,各自派出一个人,翻跟斗到树上,立住,看谁立的久。我是那个荣幸的代表我们学校的人。

我不记得我们是不是赢了。

还有一次,我跟着两个同学,去了大河边。我不会游泳。从小我妈就嘱咐我不要去大河边。那里每年夏天都会带走一些小孩。甚至,我听说,那河里有水怪。有的人,特别会游泳,但是,一跳进水里,就被水怪给缠住脚带走了。

大河,对我来说,是一种神话的存在。所以,当同学提出我们趁着中午放学去那里玩的时候,我又兴奋又有点紧张。

但是,那大河边真美啊。阳光金灿灿地落到沙岸上,脚踩在上面,暖和和的。我两个同学经常在那里玩,熟悉地很。他们很内行地走到一片菜地里,说,我们拔几个水萝卜,摘几根长豆角,带着吃。

那是我第一次在沙地里拔水萝卜。晶莹莹的沙子,软糯糯地拖出来一根白根青叶的水萝卜。不用洗,搓搓沙,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凉。

再往后,我只记得我们走了好远的路。然后,在一个小沙沟的地方,我的朋友淘气地推我一把。“噗通”,我掉到了小河水里。衣服全湿了。

我吓的要哭了。不是不喜欢掉到河里。而是怕上学迟到,怕爸妈看到我湿衣服,生气。

而她俩根本不在乎说:“你把上衣脱下来,铺在沙滩上。我们坐在这里玩沙子,不出半小时,就干了。全身也都干了。”

就这样,到今天,我爸妈也不知道,我去过大河边。

其实,我爸妈不知道我做过好多好多的事。

从开始上学起,我爸妈只看到单面的我:懂事,在家永远帮忙干活。安静,乖巧,从未河爸妈吵架。连青春期,也不过是在高三的暑假,因为喜欢一个人,天天往县城跑。

从大学起开始自己工作,不再用爸妈操心。

另一面的我,则是从出了家门口那一刻就现形的。

在学校我是班长,是学习委员,是团委书记,带领大家学习地样子,颇为自信。初中开始就野心勃勃地要去很远地地方。即使,那时候的同学,大部分初中毕业都上不起学了。我肯定自己会上大学,上很久很久的学(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硕士,博士什么意思。)

当然,最让我妈费力想象的是,我一个在家里指不出来“东西南北”的乖女儿,自己去了济南读大学,扛着箱子去了北京工作。然后,去欧洲旅行。再去美国读了个书。

从高三毕业第一次出家门,我妈嘱咐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心眼少。”

这句话,我从未遵循:在大学和不少陌生人,成了挚交。出国旅行的时候,和陌生人在另外的国家再次相聚。在美国的时候,三个感恩节,都是去陌生人家过的。

至今,和学生上课,讨论和陌生人说不说话,他们说,“会有危险”。我说:“也可能没有”。

或许,我只是幸运。

小时候,我妈找算命先生给我算命。算命先生说,我一生得遇贵人相助。

我相信,这一路遇到的人,都是我的贵人。

这几年,我结婚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已然,又开始了另一种的“双面生活”。

一面是个耐心,有爱的妈妈。和先生还跟几年前一样的斗嘴,说笑。是婆婆眼里,努力独立的儿媳妇。

另一面,我依然野心勃勃:不断对很多话题好奇,半夜醒来睡不着,琢磨一些“大事”。扛着《俄罗斯历史》夜夜翻看,试图寻找国家命运的密码。和导师聊天,都是关于教育的大事小事。

似乎,我太擅长过“双面”生活了。切换地天衣无缝。毫不愧疚。

如果今天我跟我老妈说:“妈,你还记得20年前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吗?”

老妈,一定问:“说什么了?我都忘了。”

我说:“他说,我这辈子注定要读很多年书,至少20年。”

老妈,肯定说:“你少胡思乱想。”

我微笑一下,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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