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买菜我再也不砍价了

周末，一城市家长带着孩子亲近大自然，报名参加挖莲藕活动。
要从泥土里一点一点把莲藕抠出来，满身满脸的泥就不说了，可是用尽所有的耐心和力气，手指都快掰断了，就是挖不出一根5节藕。
有家长感叹：以后去菜场买莲藕再也不砍价了，挖藕太不容易了。
之前看《爸爸去哪儿》，里面就有挖藕任务，一群人东倒西歪，精疲力竭。记得张亮说过藕塘里边的水很臭，还说藕应该卖贵一点，卖50块一斤。林志颖说他喜欢吃藕，以后一定要更珍惜地好好吃藕，品尝每一口。
据说每年秋冬都有很多安徽人专门去湖北挖藕。秋冬的泥塘水又硬又冰，弯腰干活非常伤腰，挖藕人都有很严重的职业病，风湿和腰间盘突出之类，可挖一斤藕才几毛钱。
我老家在北方，北方也产藕，但我老家没有，我不知道挖藕的艰辛。不过我也干过不少农活，只要我知道某种农产品生产出来的过程，我就会觉得市场上的价格真是太低太低了，和农民付出的劳动完全不成比例。

夏天习惯一大早煮一锅绿豆汤当水喝。市场上最好的绿豆价格也不到10块钱，据说批发也就五块钱左右。
我真心觉得很便宜，因为我知道绿豆诞生的全过程。
整地、播种、除草、施肥、采收，如果有虫害，还要喷药。从春到秋这么长的生长时间，哪个环节都不轻松。
我没有参与过这些劳作，不过我对采收环节很熟悉。
图片把绿豆杆从地里一棵一棵拔出来，腰要一直弯着，双手因为用力，虎口一定很疼。从地里把绿豆杆抱出来，拉回院子，摊开晒干。脱粒过程很原始，要么举起一撮在地上摔打，把绿豆从豆荚里甩出来；要么把绿豆杆堆在一起，用棍子反复在上边捶打，还是为了让豆子脱离豆荚。
一次次重复，直到让所有豆子都脱离豆荚。这还不算完，脱粒后，豆子和豆荚依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彻底分开，还得花费很多时间。
想起整个过程，我觉得不到十块钱一斤的绿豆近乎白送。
我去早市买菜，春天尝鲜，我喜欢买季节性极强的香椿芽。最先上市的小芽儿，用绳子拦腰捆成一把，一般也就五六块钱吧。这还是香椿最贵时候的价格。这一小把和鸡蛋一炒，就是餐桌上一道很受欢迎的菜品。
买香椿的时候，常有人一边挑一边抱怨：太贵了，这么一点就要五块钱。
我一般不会这样。因为我只要看到香椿，就想起去山里玩时，看到当地人在根本没路可走的山坡上，一点一点掰下那些香椿芽儿，装在塑料袋里。这些零散的香椿芽儿拿回家，还得理整齐扎起来，再卖给小贩。这能挣几个钱呢？
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市场上的香椿，大都是专门种植的，采摘不像野生的那么艰辛，但我总是脑补每一棵香椿芽儿都是从山里来的。
……
因为有过农村生活经历，我对“以后买菜我再也不砍价了”才能产生强烈的共鸣。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农产品从地里到消费者手里还有好多中间环节，而每一个环节都是要花钱的。
这些中间环节包括从农村运到城里的运费和商人的收益，进入超市后商家的收益，进入菜市场后小贩的收益，也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环节，哪个都要从中扒一层皮。没有人会无利忙碌，再说谁都要生活不是？
可是，这样算下来，处在源头的农民还能到手多少呢？
我相信张亮说藕应该卖50块钱一斤的时候，是没有考虑那些中间环节的，他只是从自己挖藕的艰难中，朴素地觉得单是挖藕这一项劳作，就应该得到每斤50块钱的报酬。除了中间的流通环节和最后的市场交易，藕又不是野生的，也不会自己个儿长出来等人来挖，所以张亮还忽略了前期的劳动。如果张亮考虑到前前后后这些环节，他的50块一斤不知道还得往上涨多少。
真实情况前边说了，挖藕人每挖一斤藕，才有几毛钱的收入。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劳动和收入不成比例，但和农民比起来呢？从这个角度看，农民真是太难了。准确点说，中国的农民太难了。
李子柒视频里的诗情画意，和真实的农村距离太遥远了。

这问题也不是无解，在我看来，农业只有走机械化道路，才能让农民不至于那么辛劳，也才会真有收益。
不过这背后的原因太复杂了，还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
看来农民还得继续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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