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贫穷落后、冷冷清清的小山村,村子里零星地坐落着几户人家。
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平常的日子,很少看见那个村庄热闹过,总是静静地矗立在大山脚下。
山上山下,全是绿叶树林和一望无际的梯田。从树叶稀疏的地方看过去,近处的山坡布满了树林,一片浓郁。
远处的山坡,也布满了树林,显出一片苍莽。
栓子家,就在那个村子里,祖祖辈辈几代人,都以种地为生。农闲时,栓子的父亲,出去打工,挣点钱,补贴家用。
一家人的日子虽不富,但还是过得去。
栓子高高瘦瘦,常年穿着那件格子上衣,衣袖卷得很高,可能是每日挑水的原因,他的手,又黑又细。
山里比不得平原,凡事都得靠走。栓子成天为了他家的几亩田,赶上赶下要翻几个来回的山路。回家,汗水浸透衣服。
栓子的父亲留给他的只有一栋房子和山那边的几亩薄田。
栓子的母亲呢,因丈夫去世而重病在床,所以,栓子在干活的同时也不能放下母亲不管。母亲好几次因为自己帮不上栓子而流泪,放弃生的希望,栓子倾其所有,终于留住了奄奄一息的母亲。与普通人相比,栓子承担的是整个悲剧的家庭,整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冬天,我放寒假去二姑家,路过村子,在那棵大枣树下取暖的时候,又见栓子,他比我要大两三岁。我发现他的右肩锁骨向下弯曲得与左肩极不对称,也是,挑了十几年的东西了。
对我来说,需要多大的毅力啊!我呆呆地看着栓子,他朝我笑了笑,从我身前走过。
我认为栓子的笑,是从内心深处所迸发出来的,笑得苦涩!!
静夜,大山深处,虫鸣蛙叫。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世人听不到它的声音。深更半夜,不知什么,引我出门散散步,可能是不习惯大山的夜晚吧。
前面有一处人家,还有一点灯火。他可能正在读着一本厚书。
啊,原来……一滴水,落在脸上,化了。许多的,一片一片的,他寒窗苦读的脸映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深处,我走了,走出了有一个苦孩子的地方。
不知多少年后,听说栓子的母亲也走了,他放下一切,一个人带着那本书,走出了大山。
消失?不。也许就在某一个角落,有一地的雪花,从雪地上印出几行脚印,远处亮起的灯火,还有栓子、那永远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