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刁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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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穿着拖鞋,蹲在河中间的石菖蒲上,正在跟河对岸的邻居说话。他说,今年的雨水多,又不知道会冲掉多少田土?

邻居说,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叫大家一起修河道,没人来,分田单干这么久,人心不齐了。

哥哥说,也没有那么简单。田不好做,做田老表靠做田,吃都不够,哪里还有心思修河道?

……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大家不是都在勤勤恳恳种田吗?该莳田莳田,该割禾割禾,闲常时间各家各户上山挖钨矿石,不是很正常吗?

石菖蒲的香味很好闻,我想拔一棵起来。使劲拔,拔不动,只好拔一片叶子在手里闻。水声哗哗响,站在河中间的石菖蒲丛中,我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河水冲走。

邻居说,最近胃疼,不知道吃什么药好?

哥哥说,你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了吗?

邻居说,找了,吃了几次药,打了一针,也没什么用……

哥哥说,那你可以试试寮刁竹……

邻居说,寮刁竹长什么样?你认得……

哥哥说,认是认得,就是很难找,周围好像都没有……

邻居说,都没有你说什么呢?

哥哥说,可以去中药店买。

……

我才拔了石菖蒲一片叶子,他们就说到胃痛,说到寮刁竹了,大人说话真是乱七八糟,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等等,寮刁竹治胃痛吗?那是怎么一回事?从来没有听爸爸妈妈说过寮刁竹,哥哥怎么知道的?哥哥也胃痛过吗?

哥哥和邻居还在说话,这回好像约的是晚上一起打麻将。听说麻将很难打,一般人学不会。我没见过麻将,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要是哥哥打麻将带我就好了,我就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了。当然,哥哥不会带我去的,哥哥要是带我去打麻将,爸爸一定会收拾他的。爸爸说,打牌赌博不好。我会打扑克牌了,可是从来不跟人赌钱。他们要是打钱的,我就走,不打了。还好小伙伴都没有什么钱,我们就大牌,很少打钱。

邻居走了,扛着锄头回家了。哥哥直起身,他的裤脚被河水浸湿了,屁股上也有一点水,他蹲太久了。他伸了伸腰,对我说,走,我们也回家。

我问哥哥,寮刁竹长什么样?

哥哥说,有点像竹子,不过不是竹子,是一种草。

像竹叶草吗?我认识竹叶草,所以这么问。

不像竹叶草,哥哥说,竹叶草比较矮,叶子比较宽,像甜竹的叶子,寮刁竹比竹叶草高,叶子也是细长的。不过这里找不到,跟你说了也没用,你搞不清楚的。

我说话了。哥哥说的对,不像竹叶草也像竹子的草,可能也是很多的,一定要见到东西,才分得清。

我跟着哥哥一起回家,听河水哗哗流,在芦苇中,在桥下,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石菖蒲的叶子还在我手中,它的香味是我熟悉的,我知道,就是单凭香味,我也分辨出,它是不是石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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