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时光

外婆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桌子，桌子上吊着个电灯，灯泡下了，只剩个灯口。

那里面是个啥？

外婆不解。

起身，往灯口里照照，黑咕隆咚的，看不出个眉目。

伸手，往里边探探，啊哟，麻！

“它打了我一下，厉害哩！”外婆笑着对我说。外婆有时候就像孩子，调皮，搞不懂的事，就自己下手，好在没有闯下什么大祸。

那时我八九岁。我也有搞不懂的事，学校的电话经常有人在打，我就站在旁边看，心里画满了问号，我咋都看不明白，那里边一直有个人在说话，就那么大的电话机，咋能装下一个人！

我不解。我解决不了外婆的问题，外婆指定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们是两个站在地球两端的人，一个太小，一个太老。我们又是聚交最多的两个人。爸妈忙，就留下我照顾外婆，外婆照顾我。我们俩经常合作，出过精品。

妈养的鸡，有十几只，每天都能下七八个蛋。收蛋的任务，就是我们的。外婆拄着拐杖站在外边，我钻进鸡圈收鸡蛋。鸡圈不小，鸡下蛋，常随自己喜好，这儿一个，那儿一个。外婆指点我收鸡蛋，两个，三个，那儿，那儿还有一个呢！外婆用拐杖指，我经常在里边转圈儿，找不到就在眼皮底下的鸡蛋，外婆笑，好娃，就是河津呀！

到最后，我还是收完了鸡蛋。这活，我一个不行，外婆也不行。她头晕，我眼拙。

妈经常发好面，生好火，搭上头号锅，添好水，就去地里了，剩下的活，我和外婆合作。

外婆坐在炕边，教我蒸馍，有时是馒头花卷，有时是窝窝头。

我系上围裙，洗干净手，舀好面，调好碱，踩着小板凳，开始挞面。

“先倒一瓢面，手轻轻地搅拌，看软硬再倒面，搅拌成丝了就往一块和。”

我按着外婆的指点，一步步来，先挞面，再倒碱面，醒面，放锅里蒸。锅底熬米汤。

成品出炉，虚腾腾香喷喷的。

我曾经也是个淑女。爸妈修院子运土，我就扶着外婆，坐在边上看，捎带描花秀朵。

出过两个成品，一个是五瓣的圆花，一个是荷花，共性的特点是都有一个长长的茎，茎上有个花骨朵。外婆口授，我画。我们托人在街上买来七彩丝线，绣花针，绣花架。

画好后就开工了，配线，穿针，一下一下，今天秀一朵，明天成一叶，时间悠达达，我们也悠达达，一件秀品做了两年，最后，妈把它做成了枕头。粉心的，配上棕色边儿，养眼。

我的童年有外婆，外婆的晚年有我，我们婆孙俩，相互帮扶，温暖了岁月，绵长了记忆，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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