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诵与朗读者

是前晚吧,蒋宁把我当日推送的《夏日,洒满相山的阳光》给读了。

我也有些莫名其妙,这篇文章似乎在朗诵圈里大受欢迎,王建华、宋丽丽等几个人都要读,结果让眼明手快的蒋宁给抢先了。

音频发给我,一听就觉得这一两年来她的朗读提升很明显。

她是有文艺底子的人,歌舞、主持,不怵舞台,站上去落落大方。

蒋宁的诵读,声息控制比以前大有长进,表达上也越来越平稳自如。

她是个小嗓子,音质清丽,声音却大不了,偶尔也能声色俱厉,但慷慨激昂起来绝对出不了排山倒海的状貌,还就得在涓涓细流中念出瀑布飞流直下的奔腾劲。

这一篇她读出了自己心目中的相山,这也正是很让我刮目相看的地方。

很多人会以为朗诵的门槛很低,音色条件不错,稍有些文学的功底,大致就可以了。

有了声音的好听,似乎就可以一美遮去百不足。

 

去几次相之韵朗诵艺术团才知道,咬文嚼字的基本功,吐纳声息的控制,对文本的理解和把握,都是需要千磨百炼的事情。

这些都还是技术层面上的小活小基础,若是想走到更宽广的天地,你就得慢慢形成自己的风格、个性,最终把所读的每一篇文章都能读上你的独有的烙印。

这才能称得上是再创作。

 

对朗读材料的理解和把握,历来都有个很大的羁绊阻隔着,就是习惯于揣摩作者想说什么,很像一做事情,不由自主的要去看上司的脸色,猜测领导意图。

这便是“作家一个屁,评论家一台戏”所嘲讽的世相。

作为作者,我一开始听别人朗读自己的作品也总难适应,自己文章的出发点、落脚处自己明白,和朗读者的抬脚地经常会相距太远,路途中他又念得貌合神离。

渐渐的意识到这是我自己的毛病,作品推送之后,出了娘胎,它便有了自己的面目,任何人都能在其中播下自己的种子,文本变成了他人抒情的由头。

有没有共鸣、共振,是作品和读者交互的造化了。

文学的完成过程其实有三个阶段,一是作者的创作,二是作品形成后的存立,三是作品的阅读。

形成了的作品便是独立文本,面世后立即跟作者做了切割。

它从此有了自己的公共属性。

作品的阅读、朗读也绝不能简单的重复作者的意图,而是以文本为基础,读出每个人自己的感受。

三者相互关联,却又相互独立。

有一点是阅读时极要紧的准则,作品是一面镜子,千万别在镜子里寻找作者的意图,你能看见的只能是你自己。

当我们演绎某一篇作品特别动情的时候,有可能此刻你靠近到了自己的内心。

最好的朗读,是和自己内心的对话。

 

选择适合自己朗读的文本是很重要的。

你像小城朗诵大家隔壁老王,他必须大口喝烈酒,大声喊出激情。

你要叫他小桥流水,风花雪月,他就跟一分钱憋死一个英雄般的悲催。

从因朗诵高尔基的《海燕》而成为“海燕哥”,到诗仙、酒仙李白的“将进酒”巩固,再到国风社的“屈原兄”定型。
响遏行云的跌宕起伏。

 

同样是激情型的朗读,祖健康是自带音箱,声音出来就嗡嗡响。

他余地大许多,可以收,可以沉下去,嗓音底子的厚度足够支撑惊涛骇浪,或是温柔的承托起凄凄惨惨戚戚。

 

有回看老王和蒋宁的合诵觉着很有意思。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色、风格配搭,相互都有硬度、有刻度,如何将声音、情绪融合到一起?

老王有心,点刹住闸,控制好音量、情绪;而蒋宁则是积攒出力量,努力去激昂。

找到了平衡点还真是出了彩。

 

文字很神奇,它被作者灌注出生命,此后便自带光芒。

它的质地隐藏在画面里,由情绪和联想形成惊涛拍岸,或是绕梁三日那样的回音。

与声音携手,那力量和光芒就像生出了一对翅膀。

 

我听杨建华老师缓缓念出:“三个弦,就只三根弦,温暖了一个夜晚”时,他有一个长长的停顿。

他的停顿处看似留白,却满是画面。

杨老师的诵读让人觉得文字从你的笔尖流出,它就有了自己的生命。

遇见了合适的声音,它的眉目自会神采奕奕。

好的朗读一定会有一个升华与再造。

涨姿势《夏日,洒满相山的阳光》的图片 第1张

很多人都喜欢在车载广播里听陈曦的播音,那么的明晰、自然、亲切。

她的朗读也就是在播音上撒点色彩,以娓娓道来的方式构建出自己的诠释。

她很巧妙的将自己不能策马飞奔的声音局限变成优势,“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成为她诵读的鲜明风格。

 

我比较欣赏王彦启老师的一点就是他注重诵读的丰富性。

诵读的歌颂性、感动型已成泛滥状。

在令人目眩的激情高涨的声涛中,这时候你会听到王彦启读小品,幽默的、诙谐的,小资的小情调很细致的流溢出。

那种色调就显得格外清新。涨姿势《夏日,洒满相山的阳光》的图片 第2张

拉拉杂杂说那么多,写那么多,就是因为朗诵达人曹伟老师又从汕尾开车回来了。

又是一千多公里的跋山涉水、长途奔袭,就为和故乡的兄弟姐妹一场畅叙。

一起干酒后,言说朗诵的情绪又被他点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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