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月,我的几位亲戚相继走了

快过年了,父母年迈,儿女刚从外地回来,家里家外,几天忙忙碌碌,身体自然疲乏,一晚上老睡不安稳,心里总觉异常。凌晨六点天还不亮,手机铃声突然想起,一看号码,顿觉不好,接起手机,一阵哭声后夹杂着我表弟宣旦旦断断续续的语音“我妈今早走了。”“不是吧,前几天不是稍微吃点流食吗?”“老天杀人,老天杀人没法了。”“唉,人的寿数,天的命,妗妗就这个寿数,她也不用难活了。”“今三十,你能来一下吗?”“我当然能了。”
放下手机,穿好衣服,等我赶到时,寿器已拉回到街门外了,平时瘦弱的三舅蹲在那更是特别的瘦小,族人朋友十几个正在商议入殓及殓后事宜。有人说:“人已经没了,赶上疫情年,择个近日,简简单单早点发引为好。”三舅摇摇晃晃站起来说,“不行,不行,增娥跟上我辛苦了几十年,寻房住院,放羊种地,光景刚有起色,太简单对不起她,多放一段时间也得办得风风光光。”入殓后,一众人等尽皆谢绝挽留吃饭。
三妗,宣门李氏,讳增娥,本乡下石寺村人氏,距白村我舅家仅五华里,两家知脾识性,爱好结亲。初结婚时,二人相敬如宾,携手共劳,加之祖业丰厚,小日子幸福美满。后三舅在一些奸滑赌棍引诱下,滑入赌潭,为还赌债,先后卖了白村、上王的房院,举家寻房住院。在如此的艰难困苦中,三妗不离不弃,和众亲友一再劝诫,三舅终于痛改恶习,包地种粮,养羊放牧。三妗辛苦更是特殊,白日放羊做饭,晚间课孙缝纫。十几年间,起房盖院,买楼娶媳。谁料光景正踏向阳光,春天收拾羊圈时,食槽滑落,胯骨粉碎,置换关节后,刚能举步,又即操劳,致使转为骨癌,期间多地治疗,花费无数,为购止痛药,内蒙大同多地求助,诸位亲友虽集资筹治(仅内蒙亢强亢丽兄妹几次邮寄万元),奈何天不永年,花甲而故,痛哉痛哉!
其病中谆谆告诫丈夫儿子,酒赌不可染,勤劳方致富。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天下人可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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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2日,哀闻咸阳二老妗已登仙界
疫情期间,村封路闭,路无行人,虽不营业,但门市须人照看。十点在门市上网的我,听到敲门声,开门时是一身白衣的咸阳表弟向春两口子,大年新节,一身白衣令人瞠目结舌。“这是咋了?”“我奶奶昨天过世了。”“不能哇,年前我还打听挺精神的。”“人到了岁数,说不行就不行了,九十一了,前天还能吃饭,突然没了。”“疫情时候,不让做事宴,外村人也不让进村,我姑姑小区也不让出进,也回不来,没见上,俺们二十二上午本家打发呀!你们也不用上来了。”“奥,也没法子,你帮我捎的烧点纸钱吧。”
送走向春两口子,一天少精没神,想想老舅舅家实在令人心酸。二位老舅舅,少时家贫,大老舅省吃俭用,起五更睡半夜,地里忙完,闲时卖炭,置地四百亩,土改时气成鼓治而亡,留下七八个年幼儿女。二老舅自幼聪慧,十三岁砂河住地方学买卖,刚去两天,感觉砂河太小,不在地方做买卖,遂一人步行到大同禄成行,先住地方,后做买卖。到大同解放时生意极大,政府通缉,只身逃出,连累老母入狱。二老舅风生水起,阅人无数,逃回家乡潜居时,遇临河村边氏待字女,郎才女貌,喜结连理。生活虽说艰辛,幸有儿女承欢。谁料好人并无好命,将近花甲,儿故媳嫁,泪痕几干,伤心欲绝,又近十年,老舅又故。老妗与孙子相依几十年,身体一向健康,耳聪目明,九旬老人脑子不逊孩童,谁料时届疫情,无疾而终,城封路堵,爱女皆不能亲殓送终,痛苦辛酸,无出其右。
诚愿老妗早登天界,与夫与子相会极乐。

 

2月20日,族叔出引
昨日天晴日丽,今日哀云密布,是老天也怜早亡人,还是巧合,不得而知。
族叔三愣,享年六十七春,患病半年有余,一直在太原治疗,节前回家过年,和医院约好初八续诊,谁料逢此灾年,医院停收病人,遂延至13日溘然而逝。
叔一生勤劳,至去年染疾时,犹整理旅馆,管理汽车运营,为子孝,为父贤,与亲善,与邻友。崞阳小城听闻噩耗,认识之人无不叹惋。
叔少时家贫,壮时故拼命奋斗,致家业有成,门庭若市。
想我亢氏一族,四服兄弟三十余人,五服不知有几,亲朋故旧,海内皆有,如非值此灾年,族叔寿命定能再延几秩。如命该此日,而逢他年,叔也能极尽衰荣,风光大葬。惜逢此年限,唢呐四五人,故旧几十个,草草下葬,痛哉哀哉,命乎运乎?
夜不能寐,细想几位亲人,有因此疫情带累不能住院而逝,有因此疫情带累不能入土为安,有因此疫情带累不能风光大葬,只得草草安葬。但是世间万物,人生百态,总要有生死哀乐,都要过决绝而亡的过程,茁壮生长,蓬勃旺盛,红如枫叶,但总要叶落归根。不惑已过,花甲将至,趁人生静好,秋冬未至,花叶尚开,珍惜生活,生活面临挑战,让冷冽过后,我们一起拥抱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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