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丝洛娃斜睨的眼睛和她的美貌是怎么统一起来的？

以前看托翁的《复活》，有一个问题一直悬而未决：既然玛丝洛娃有一只眼睛有点斜睨，为什么还能拥有惊人的美貌呢？

按常识来说，美貌的人大多都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斜睨是缺陷，对外表绝对有致命的影响，为什么到了玛丝洛娃这里，常识就有了例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复活》中托翁对玛丝洛娃第一次露面的描写是这样的：

一个小小的、胸脯丰满的年轻女人，贴身穿一套白色的布衣布裙，外面套一件灰色的囚大衣，活泼地走出来，站在看守的身旁。她脚上穿着布袜和囚鞋。她头上扎着头巾，明明故意地让一两缕头发从头巾里溜出来，披在额头。这女人的面色显出长久受着监禁的人的那种苍白，叫人联想到地窖里储藏着的番薯所发的芽。她那短而宽的手和大衣的宽松领口里露出来的丰满的脖子也是那种颜色。两只眼睛又黑又亮，虽然浮肿，却依旧放光（其中有一只眼睛稍稍有点斜睨），跟她那苍白的脸儿恰好成了有力的对照。

据说托翁为了这段描写反复修改过20多次。

这是小说中第一次提到玛丝洛娃“斜睨”的眼睛。这个“斜睨的眼睛”作为典型的外貌特点，在后文中应该还出现了20次。

在我能查到的资料中，分析那只非常有生气而带点斜睨的眼睛，基本都认为隐含着玛丝洛娃对社会的不满和蔑视，觉得这种写法，既符合她过去的经历，又表现了她现时的身份（因受陷害出庭受审）；不但使读者如见其人，而且还可通过她的外表，窥见她的灵魂。

这当然都是从人物性格的角度分析的，认为这些“斜睨”，表现了玛丝洛娃性格中的几个主要方面：

一是精神麻木，有意讨好；二是蔑视罪恶，精神复活；三是走向独立，重获新生。

对“斜睨”的深层含义分析得不可谓不深刻，可是，为什么没人解释一下“斜睨”的女人为什么依然美丽这个最浅显最表层的意思呢？要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后边的情节都架空了。

卡秋莎·玛丝洛娃一只眼是天生斜睨的，但她原本就是个纯洁美丽、善良质朴的姑娘，可见斜睨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分毫。

没有了这个基础，聂赫留朵夫就不会对她始乱终弃——虽然她被抛弃了，但聂赫留朵夫首先是被她的纯洁美丽吸引了。

被聂赫留朵夫蹂躏和抛弃后，玛丝洛娃沦落为妓女，但她很快就成为妓院的头牌。如果不美丽，怎么可能呢？

在她被诬告为谋财害命的凶手陷于冤狱后，她在法庭上的表现，也是深知自己的美貌对男人有极大的杀伤力，果然，那几个陪审员也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这就又回到前边的问题上了：她的“斜睨”难道是她美貌的催化剂？她的“斜睨”不但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倒让她的美貌更有吸引力？

我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重读《复活》，我好像触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不过我自己都觉得很不靠谱。

这源于我在生活中看到了一个斜视的女孩。

这个女孩20岁上下，像玛丝洛娃一样，一直眼睛稍稍有点斜睨。只能稍稍，幅度大了，对相貌的伤害真是致命的。

她看人的时候，那只斜视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天真烂漫，没有丝毫世俗气，这不就是超凡脱俗的气质吗？而且，因为微微斜视，让她有了一种别样的妩媚。

除了斜视的眼睛，她其他方面跟正常的女孩一般无二。但这只稍稍斜视的眼睛，又让她有别于其他女孩，让她真的拥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

难道托翁也见到过这么一个姑娘？

这个答案再不靠谱，我总算是给玛丝洛娃补上了逻辑链条中很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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