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落叶不只属于秋

早上下楼，地上总铺着一层落叶。

我又走在保洁前边了。

这落叶并不是均匀地出现在地上。它们一块一块的，一个区域范围内，总是同一种形状的叶子挨挨挤挤。

抬头一看，明白了。

在这个暮春时节，绿满天下才是正统。可是，有几种树却选择在这个季节完成新老交替，走上了一条相对另类的路。

对，它们都是四季常青的树种。在我们小区里，就是比较常见的绿化树种中的广玉兰、女贞和桂树。

只要是种植它们的地方，天天早上地面都铺着一层落叶。也不只早上，下午回来，如果不是正巧赶在保洁刚刚清扫之后，地上又会铺上一层新的落叶。

那一块一块的落叶总让我有点恍惚：现在是春还是秋？

它们不管形状如何，颜色却是相似的，都是落叶常见的黄，有时还夹杂着没有褪尽的绿，呈现黄绿斑驳的颜色。它们似乎还有生的欲望，却不得不坠落地面，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我总觉得它们似乎心有不甘。

不管大小，它们都给人沉甸甸的感觉，没有秋天落叶中常见的那种轻盈。秋季的落叶，不少在枝上就被风吹被日晒，完全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枯和轻飘；而暮春时节的落叶，它们片片都饱含着水分，重重地跌落地面，勉强完成了一世的轮回。

这种情形，有点凄清，有点凄凉，有点凄惨。不似秋天的落叶，让人看着不全是伤感，更多的是体会到生命平稳着陆后的淡然和安详，退一万步来说，那也是一种凄美吧。

桂树下边的落叶还不太触目惊心，许是和树上叶子比较小比较密有关。在小小的密密的层层叠叠的绿叶中间，夹杂在其中的黄叶就不那么明显，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春天该有的勃勃生机。

女贞也还好。但看起来已经比桂树凄惨了些，黄叶在树上还是相当醒目的。

最惨的应该是广玉兰。

它的叶子很大，树上枯老的黄叶和新生的绿叶平分秋色，视觉上感觉黄叶更多些。黄叶的边上，还有一圈焦枯的褐色。这些黄叶似是企图占据枝头不想让位，新生的绿叶也显得心气不足，被黄叶带累得也失去了精气神，给人未老先衰之感。在周围一片的生机和活力中，广玉兰反倒呈现出疲态和老态。

所谓的四季常青，在广玉兰这里似乎就是一个笑话。

广玉兰的四季常青里，总透着一种诡异，好像竭尽全力，只为维持一种一年四季都要死不活的状态。

既然选择了这种与其他植物不同的生存方式，那就得承受这种打击吧。世道还是公平的。

在万木光秃的冬天，它们一定吸引了很多双目光的聚焦，那么，在万木复苏的春天，它们就得承受这些目光移情别恋，被春花被新绿夺了去。

何苦呢？还不如在四季的轮回里随大流，在春天就是少年的样子，稚嫩而莽撞，有着无限的可能；在夏天就是青年的样子，活力充沛，目空一切，世间唯我独尊；到了秋天，成熟又稳重，叶子慢慢枯黄，然后飘飘然落地；冬季到了，就顶着光秃秃的枝条，坦然立于天地之间，等待下一个轮回。

这样，就会在任何一个季节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美。为何要像现在这样，模糊了四季，周而复始地挣扎，却给了世人看笑话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选择了与众不同之后该承受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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