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随笔(三篇)

八旬老母亲的花鸟画

在南国奔波的我忽闻八旬老母染阳卧床,心急如焚地直奔老家,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老母亲挺过了难关,已能吃能喝能下床活动。

今日元旦,和染阳初愈的母亲一起吃过早餐,围炉而话。母亲捧来她最近一两年画的花鸟,竟有七八本之多。母亲在旁边说她没有模版或范本,完全是信马由缰而成。我仔细反复观看,画虽拙稚,在我眼中却宛如大师作品,我从其中看到了老母亲对生活的热爱和达观通透的人生境界!

心中有花,耄耋之年也精彩!

 

 

 

 

闲不住的老母亲

染阳初愈的老母亲执意要上街去买肉和饺子皮,我拗不过她,只能送她去市场。嘈杂的市场里母亲轻车熟路,我竟然有些跟不上。大额支出如买肉,母亲会像年轻人一样用微信扫码付款,小额的杂七杂八母亲便用现金付款。

嗅着市场里弥漫的浓浓人间烟火气,望着母亲有些佝偻的背影,我眼里不禁有些湿润。与许多同龄人比起来,我是幸福的,老母亲的健在让我心有归处。和老母亲坐在火炉边扯扯白话,陪她去市场买买东西,都是难得的幸福时光!

回到家里,稍作歇息,母亲又开始包起了馄饨。心灵手巧的母亲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转瞬间已经有一铁盘包好的馄饨出现在她身旁的小桌上。

母亲会把包好的饺子或者馄饨放入冰柜里急冻,然后分袋包好,储存在冰柜里。除了自家食用之外,左邻右里、十里八乡的熟客们或专程或顺便买个几袋,母亲的劳作便化为他人餐桌上的美食!

闲不下来或许是件好事。画画花鸟可以锻炼脑子和手眼,包包饺子可以活动筋骨,玩玩抖音可以愉悦心情…

母亲做的腐乳

和母亲坐在火炉边扯白话,母亲忽然说带我去看看她腌的豆乳(临澧把腐乳称作"豆乳")。

在屋后的老房子里,母亲打开己闲置多年的老式衣柜,几大盘白色的豆腐块静静地躺在里面己有时日,原本洁白的胴体己有些泛黄,有些豆腐块上面已经长出浅黑色的茸毛。母亲告诉我,还有两三天就霉好了,就可以调味装坛了。

 

母亲做的豆乳与市面上的商品腐乳有很大差异。我曾在超市里买过几次腐乳,吃起来味道与母亲做的豆乳味道相去甚远,或许就因为那不是“妈妈的味道”。

母亲每年都会做豆乳。母亲说只有腊月的上半个月做出的豆乳才最好吃。每年腊月来临、年关将至,母亲便早早盘算,要给哪些亲人准备豆乳,然后去市场去买那种干干的白豆腐,水分太多的豆腐是入不了母亲的法眼的。

母亲把买回来的豆腐用冷水冲洗干净,再切成麻将牌大小的丁,沥干外面的水。母亲找来已闲置不用的木抽屉,在里面铺上一层干干的稻草。稻草要选用杆比较粗的,要铺一定的厚度,这样才可以让稻草里面也有空气,保证豆腐丁在上面发霉的过程中底部也可以与空气充分接触。

母亲细心地把沥干的豆腐丁一块一块放在铺好的稻草上,豆腐丁之间保持一定间距。然后把一抽屉一抽屉的白色精灵放入已经腾空的老式衣柜,关好柜门。这些白色精灵便会在阴暗的衣柜里沉睡,等到再见天日时,白精灵们便会发生蜕变,白色的皮肤会泛出微黄,身上长出可爱的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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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这些长着可爱的茸毛的精灵们抱出它们沉睡了十来天的衣柜,在它们身上撒上盐和辣椒粉,白精灵便穿上了红色斑点的外衣,开始变得爽心悦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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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这些精灵们一个一个地请进了准备好的腌菜坛。整个过程是轻柔的,必须让带有红色斑点的精灵们带着完整的身躯进入它们的新家。母亲在坛口水槽里到上水,盖上盖子。在这里,小精灵们紧紧依偎,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一次发生蜕变,最后变成餐桌上的配角,情人眼里的西施。

母亲做的豆乳都是“限量版"的,哪些人有资格享用,都装在母亲的心里。我在外漂泊多年,每年回家离开时,母亲就会悉悉嗦嗦地给我装上一大坛放入车尾箱。在他乡,母亲的味道可以让你的味蕾惬意半年之久。之后你便会期待母亲再一次做豆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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