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河河

傍晚,我驱车混入下班的车流中鱼贯前行。透过倒车镜回望,从赵城方向压来的乌云,正乘风汹涌而来,把广胜天色顿时变得暗淡。行人埋头急匆匆赶路,不用说,平日里大家下班开车行进的速度,一般都比上班时快,急雨临近时更为紧迫。

我所住的小区车位实在过于窄瘦,尽管当年曾在驾校经过移库的专训,但雨点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在倒车影像的视线里。雨滴把车顶一处已经干巴巴的鸟粪打湿,冲刷得无影无踪,地上已小溪潺潺。这雨如同童年时白天玩得太嗨,晚上被尿憋醒,来不及对准姥姥端起的尿盆,乱滋一样,急不可待。

这雨,如果落在童年,落在瓦窑头,那无疑是极美的差事。往往雨越大,我越往外走。顺手抢来姥爷的草帽,拖上姥爷宽大的雨鞋,摸出姥姥添炭的小铁锹,走入小院,走进雨中。合欢花在地上落下一片映红,地上激起的水泡随波起灭,雨水顺着瓦沟流下来,在房屋的檐口上,形成一挂宽宽的雨瀑,生动而迷人。后来,干脆脱掉雨鞋,光脚在积起水洼的院里院外行走。徒河河(ho),让我童年,用心与自然亲密接触的美妙方式。

这雨,如果落在童年,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功夫不大,西北角的茅瓮被雨水灌满,蛆虫乱爬,几只落汤鸡在紧凑地啄食,其中便有姥姥家最肯下蛋的那两只母鸡。我那时很聪明,善于联想,似乎察觉到某种秘密,就此与蛆虫的脏划上了等号内心突然对荷包蛋的好感与渴望变得不那么强烈。其次,我有意选出几颗,建议姥姥煮给二舅吃。我暗自高兴,平日他总抓我去水库游泳,在我稚嫩的臂部留下清晰的打卡印痕,算报了自己的私仇。我真傻。

雨在下,一只麻雀落在小高层屋外的窗台上,东张西望,显得无助。它是不是我童年的那只。我们隔窗谨慎而又关切地对视。也许,它便是在乌云的裹挟中,一只迷路的麻雀。我仿佛赤着脚,在瓦窑头徒河河(ho),徜徉在欢笑里。

涨姿势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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