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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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娘眼里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特别,难以理解。

聋娘今年91岁,12岁耳聋,将近80年的无声世界,只能睁着眼睛看,越来越看不明白,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特别的世界。

聋娘喜欢储备粮食,万一家里没人,面条可以救急,家里的面条都是五斤一买,趁着有太阳晒成面干,存放在她房间的一个桶里。原先,我们要吃面都要经过她的手,让她自己拿出来,现在她行动缓慢,为了节约时间,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想吃面,都是自己直接去拿了,她没有看见我们每一次拿面的过程,面却一天天的少下去,她就觉得,你们把我的面干拿到外面去送人了,吃掉的?我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吃?

聋娘的行动、思维、视力变得缓慢而模糊,日常生活的画面在她眼里全是快进,跟不上,看不懂,如果,每一样东西都要经过她的眼睛,那么,我们的生活就是无声慢动作电影。

厨房间的柜子里面了各种调料,这对于聋娘也是一种困扰,每天要在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是一件困难的事。其中,有一瓶花椒油,平时我做凉拌菜用,聋娘看着我经常用它,肯定是好东西,做苹果馄饨汤也要滴几滴,我也解释不清,不能不让她用。一二滴也没啥大碍,今天她的动作慢了一点,多滴了几滴,刚喝了一口汤,我的妈呀,嘴巴发麻,眼泪直流,这是什么国度的油,有没有毒?这么害人?

那天,我们去妈妈家吃馄饨,事先讲好带回来给她吃,带了15只馄饨,她说,只有15只?这胃口不是一般好,吃完我早早就睡觉了,半夜,只听见她跑过来责问,这个馄饨里是有砒霜吗?吃得我拉血,你们起来看,我没有撒谎。痔疮时而会发,只要身体不适,立即停止吃我们的任何食物,只吃自己做的稀饭或者面条,吃几天果然好了,说明你们饭菜确实有问题。

家里的快递不断,她就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东西送过来。两个女儿去海南度假了,她说,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缘不好,逃到海南去了。二姐家里的狗死了,她说,我知道肯定是给他们毒死的,狗是不会死的,可以活千年。你们现在都不看书了,每天都盯着电视(电脑)看,那里有什么好看呢?

我们相处久了,形成一个默契,互不干扰,对她的行为与想法,没有拨乱反正的余地,只能默默看着,她想做的,不能干涉;她想说,无权反驳,好特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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