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运动小白可怜又可笑的日常

盯着屏幕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我赶紧进行抢救性保护,戴上耳机,去校园里的小园子走走。

我在园子里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走过去。一道篱笆墙之隔,就是大明宫遗址公园。篱笆墙外边就是两排高大的楸树,绚烂夺目的繁华挂满枝头,落花却已簌簌地坠落到我的脚边,地上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

灿烂与凋零,生存与死亡,就这样并存于同一个时空,不由人不浮想联翩。

公园里边,距离我也就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群人正在背对着我跳广场舞。

队伍前边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在领舞,后边跟着整整齐齐的队伍,男女老少都有。不对不对,没有“少”——“少”不是在单位里上班,就是在学校里上课。

我扭了扭脖子,有点僵硬;动了动胳膊、腿和我的老腰,感觉到了它们空前的团结。是的,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老腰,都坚决和脖子保持一致,保持同样的僵硬,决心有难同当。它们可能觉得这样才显得彼此是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吧。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就鬼鬼祟祟地跟着墙外的队伍挥胳膊踢腿,觉得好歹也算是锻炼了。可是,胳膊腿这时候又不团结了,它们离心离德,自由散漫,各行其是,还以为自己个性张扬,反正就是不肯合作。我又生气又觉得难堪,还怕成为别人的笑话,赶紧装作没事似的继续散步。

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操场,发现二班正在上体育课。学生有打羽毛球的,有打篮球的,也有踢足球的,还有几个女生坐在操场边的椅子上,窃窃私语。

我继续散步。

眼睛知道这次散步是专为它组织的,就很配合地抬头看天看树看树上的花,低头看地看草看地上的花,丝毫不敢偷懒的样子。

“老师,来打羽毛球!”

我扭头一看,一个学生跑过来邀请我打羽毛球。

“不了不了,我也不怎么会打,你们自己玩。”

“老师,没事,我们教你。要不打篮球?”

“算了算了,你们玩吧。”

我只好落荒而逃,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狼狈地逃回了办公室。

别看只有两句简单的对话,可我脑海里已经回忆起了过去的好多经历。这些经历不可能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只能是一个一直“跌”一直“伏”的故事。

其实,我最希望的是学生一叫,我就跃跃欲试,举起球拍,把他们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只有还手之力,毫无招架之功。

打篮球也行。我左躲右闪,一路逼近篮架,手一扬,就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让他们目瞪口呆。

可这不是幻想嘛,真实的我,是根本没有勇气拿起球拍和篮球的。

说起来,我也是打过羽毛球的。

涨姿势的图片

工会组织的比赛,我是为充当人数上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明白我就是一场就被彻底淘汰的角色,所以我反倒没有任何压力。

终场我居然赢了。别人一定都很惊讶,可最最惊讶的人就是我啊。

当然,侥幸只能有一次,谁又能靠侥幸活一辈子呢?

再说足球。

有谁相信我也是在足球场参加过一次比赛的人呢?我自己都觉得是一个梦。

同样是工会组织的比赛,我同样是凑数的。没有人对我有超出我能力的期望,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只要保护好自己就万事大吉,只要不摔倒就谢天谢地。我提醒自己,如果球很有力量地飞过来,我第一反应是躲开就对了。

只见远处的足球缓缓地滚到我的脚边,对方还在很远的地方。毫无压力的我,淡定地瞄准足球,抬起了右脚,向球门方向踢去。

结果我踢空了。

足球不慌不忙地从我的脚边,以慢镜头一般的动作滚到了我的身后。似乎纯粹是为了嘲笑我,它干脆停住不动了。

别说别人了,我愣了一下子,然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为什么我会是运动小白?

最后说说篮球。

我每天从篮球场旁边过来过去好几趟,看学生打篮球真没什么稀奇。偶尔正眼一看,嗨,这都投不进,心里免不了要嘲笑几下。

有一次球场没人,我就抄近道从篮架下经过。一抬头,才暗自一声惊叫:怎么这么高啊?恰好地上就躺了一个篮球,我想要不试试?

我抱起篮球,掂了掂,估计单手举起投篮,根本没戏。投进才是王道,姿势根本不重要。我抱着篮球找了一下感觉,发现只有端尿盆那个动作才能把全身的力气聚集起来,才能确保篮球能碰到篮板,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进了吗?当然没有,我也不会抱那个奢望啊。球没有从篮板下边直接落地,还能碰到篮板上,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脑子里一路过着跟运动有关的电影,我回到了办公室。但我越想越心有不甘,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长处吗?

跟同事说话的时候,我抬起腿,搁在椅背上。同事一声惊呼:这么高?

我一下子找到了自信,刚才的自卑一扫而空。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回道:就是椅背太低了,再高点也能上去。

另一个同事站起来一看,也很惊讶:真的很高啊。

我不好意思再装了:极限极限,再高也举不上去了。

我,一个运动小白,在把腿搁在椅背上拉伸这个动作中,终于挽回了一点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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