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叶，当做花养在小院

整天抽香烟，见过烟叶长什么样子？

今年夏天回村，蹬车路过人家，似乎有几棵大叶子开着粉白花的植物，从眼帘一晃而过。

脑子里迅速想到祖父的烟叶。幼年时，记得祖父，腰间勒着粗布腰带，别着烟斗，烟斗头栓着蓝布袋子吊在腰间，走起路来晃荡着，很滑稽。常是干了一阵农活，祖父蹲下，从腰间抽出烟斗，慢条斯理地把烟袋头往布袋里捣满烟叶沫，擦火柴点着，含嘴里吧嗒吧嗒吮，轻烟缭绕，朦胧烟雾中，祖父的脸庞显出舒坦的表情，非常享受，所有的农活暂且放下，身心得到彻底的休憩。烟草的香气扑鼻，天然，纯粹，干净，那是草木的本香，让人沉醉。

书中读到，1536年5月，有个叫嘉蒂的探险家经过长时间的探险，重新回到美洲见证关于印第安人使用烟草的情形，他做了比哥伦布记载更加详细的记述：“他们把烟草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而后在他们脖子上挂上一个小牛皮做的小袋子、一只中空的石头或者是木头，很像一支管子；一会儿他们高兴的时候，便把烟草揉成碎末安放在管子的一端，点上火，在另一端便用嘴深深地呼吸，使得体内完全充满了烟，直到从他们的嘴和鼻孔里冒出为止，就像烟囱里喷出来的烟一样。他们说这样做可以使他们保持温暖和健康。我们也曾经尝试过这种烟，把它放进我们嘴里，那种热辣的味儿，如同胡椒一样。”

当我读这段文字时，便觉像极了祖父抽烟的画面。

可往往抽烟者，身上的烟味，却尤其难闻，因为这祖父没少挨祖母吵。

记忆里祖父的烟叶沫，是自己种的烟叶晒干搓碎而成。烟叶不是我乡重要的农作物，无人种植，只见过一次烟叶长什么样子。祖父在宅下的菜园里种了三五行，株枝蛮高大，嫩绿的阔叶敷着绒毛毛，听大人说是烟叶，记得了烟叶的名字和相貌，当时并不在意。

烟叶在我生命出现过，仅仅出现过一次，冥冥中记住了，所以当我与几株烟叶擦肩而过，感到熟悉的气息，似乎闻到了几十年前袋烟的味道。走了好远又回头，停下来，呀，真是烟叶，还开了花，惊艳。

祖父祖母冢上树早已倾盖，粗如臂，我的发丝白如当年祖母的发丝。而烟叶还是那个烟叶，绿衣绿杉，玉立亭亭，青春年少。喇叭状的小花，白的，粉的，粉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粉，娇小玲珑，极像一种叫夏堇的小花，美极了。第一次看到，那个稀奇啊。

可以说有几十年没回到婆家村子，偶尔回去也只呆几个小时，对村子很陌生。当见到不少乡亲聚在柿子树下聊天，我必须从他们身边路过靠近烟叶，不打招呼不妥，打招呼又不知如何称呼，真尴尬。

烟叶，实在难得一见，心里激荡着拍图的灵感，在一群乡亲怪异的目光注视下，我微笑着点头打招呼，鼓足勇气走近芳菲的烟叶，走近内心的渴望，忘却尘世纷扰，俯首深情地闻闻烟叶，还是当年的香吗？……

烟叶茄科，药草属。

据粗略了解一下种植烟叶的过程，挺细，挺繁琐：发烟芽，畦烟种，间烟苗，挖栽子，栽烟，打烟头，抹烟杈，擗烟叶，系烟，上炉，烤烟，出炉，上潮，解烟，分级，绑烟，卖烟。

烟叶花语：全赖有您 、有你在身边不寂寞。 花箴言：放弃虚假的一面，会发现新的自己。

当我拍好了图，发现自己不在意周围人的眼神、言语，胜利了！

美丽而朴素的烟叶，不在意人类吸食她的香，又怪罪她含有毒素，才能够被爱她的人当做花养在小院门前，开出惊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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