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粉荞麦

中元节过后一个多星期,便是白露。家乡的荞麦该是收割打碾的时候了,新荞麦收获后,辛苦一年的庄稼人用新荞麦做凉粉,犒劳一下自己,这也是秋天收获喜悦与欣慰。

涨姿势的图片

现在市面上很难看到荞麦凉粉了,主要是荞麦产量低,种植荞麦的人越来越少,想要吃荞麦凉粉实属不易。偶尔回家,在集市的美食街兜兜转转还是找不到荞麦凉粉。真正的荞麦凉粉白如凝脂,略带青色。荞麦属寒性,吃荞麦凉粉可以祛除体内火气,这个说法在农村人人皆知。

 

记得儿时秋收时节,母亲会在第一时间,把晒干的荞麦在石磨上去皮,筛去荞麦皮,便是白色的荞麦珍子。荞麦珍子在水盆浸泡一夜,在水盆用搓板和擀面杖一次次搓揉,最后将泡软的荞麦珍子搓成白浆。荞麦浆白若奶浆,用纱布过滤出渣子。荞麦浆在纱布里反复揉搓,这是很费力气的活,一般情况下都是父亲来做。过滤好的荞麦浆加水,大火烧开。母亲在灶堂添柴烧火,父亲用擀面杖不停搅。搅拌的速度与锅底的火候要配合非常默契。每到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围在灶台周围,不敢吭声。直到锅里的荞麦浆慢慢变得粘稠,擀面杖能竖起来才算大功告成。火候过大,锅底有焦块,影响看相,也影响口感。

 

这时候,母亲停止添柴,父亲还在不停搅拌,直到温度降下来。母亲用马勺把凉粉舀到洋瓷盆,等待凉粉自然凉。这时候,父亲闲下来了,坐在窑洞门槛上抽烟。母亲用小铁勺熟油泼辣子,再用剩余的底油爆炒葱花。我们三兄弟有点等不及了,肚子咕咕叫,口水也收不住了。母亲看到我们的馋相,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等凉粉在洋瓷盆里凉了,母亲用凉粉镂子蘸上水,在凉粉陀陀上划过,随手抓起一条条凉粉,放在碗里,放盐醋油泼辣子,再放上油爆葱花。白若琼脂的荞麦凉粉,配上这朴素无华调料,便成就了一道让我们念念不忘的美食。

 

父亲坐在炕中间,我们三兄弟围着炕上的木盘子木盘子有四个菜碟,都是咸菜酸菜,母亲在案头忙碌着。油泼辣子的焦香,老陈醋的酸爽,蒜末冲鼻的辣味,再加上油爆葱花的葱香,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秋天吃了这顿荞麦凉粉,感觉意犹未尽。再想吃荞麦凉粉,必须要等到正月二十三,送灶王爷的时候。

 

多少年过去了,不论走到哪里,白露后,总是心心念念那碗荞麦凉粉。正月二十三的时候,也是想念那碗荞麦凉粉。随着时光流逝,父母也相继离开,我慢慢地明白了,我想念的不只是那碗荞麦凉粉,更想念的是年少时和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我想,即使现在能吃上真正的荞麦凉粉,我估计也不是魂牵梦绕的味道了。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污话社 » 凉粉荞麦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