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情深

（一）憨厚的大姐

前些年，大姐有时间爱来无极小住几天与我团聚。看到大姐，就想起了我们含辛茹苦、相依为命的童年。在我的印象中，童年和少女的她永远是矮矮的个子、瘦弱的身体、陈旧的衣服、粗糙的双手。如同我一样，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所有的只是忧愁和艰难。

我记得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她很小就和父亲一起，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由于生活的贫困，她失去了上学读书的机会，在16——17岁时就开始参加生产队繁重的体力劳动，拉车、抬粪、刨红薯、割麦子……她的衣服总有数不清的补丁，肩上总有一个“不下班”的垫肩。生产队为了照顾她，让她干一些当时任务比较轻松的活儿——拉水车。她用细弱的双腿，围着井台，就那样一天天、一月月地转呀转呀，我们口中所吃的口粮，我们生活所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这样用汗水与亲情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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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人忠厚老实，向来少言寡语，从不会花言巧语。那时，想我了，就来这里住几天。我们一起时，大多数时间是她陪我默默地坐着，除非是我提出什么话题。有时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做家务。可能，那也是一种亲情的表达方式吧！

自从我进城后，由于工作和其它原因，回家多无规律，所以她平时只要一想起我可能回家，必定到郭庄跑一趟。开始，我们离家的那段时间，她每个星期六是必到的。如果我不在家，她就在二姐家从上午等到下午，再从下午等到天黑，她总是希望我突然出现。有时星期六没见到我，星期日还要去一趟。她不会骑自行车，完全靠步行，有时为了节省时间，就在庄稼地里穿行。我很理解她的心情，虽然相见了也许没有过多的话语，但她对我们的相见是多么的渴望。

爱有多种形式。她对我的爱多是无言的。即使给我带一些东西，她向来也没有多少客气寒暄。她的爱在心里，也在目光里。每当我离家时，她没有多少嘱咐的话，只是那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步子迈得很大，以至于使身体左摆右晃，直到我拐弯了，她才依在街口，看着我的身影在她的目光中消失。

由于家境条件的限制，她在物质上并没有给我多少帮助，但在精神上却给了我很多踏实、可靠的感觉以及不尽的依恋与亲情。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常常想到大姐单薄的身影、细细的手臂、渴望的目光、风中的白发……为了她的种种情，我就会变得很坚强；为了她的种种爱，我也会变得很自立。为了给她一种回报，我更是无畏地生活、进取、奋斗，直至问心无愧。

往往，她在我这里小住，在相互厮守中，我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想报答她的冲动。我最喜欢给她买一些零食，尤其是她向来没吃过或见过不舍得买的食品。领她逛一逛商店、超市，常常逛街回来，我一定亲自看着她一样儿一样儿地品尝所买回来的各类食品。那一刻即使我一口也不吃，内心里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满足。有一次我给她买了几个肉夹馍，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口中一个劲儿地说：“太贵了，太贵了！”催了几次，她都舍不得吃。那一刻，我心中既心酸又心疼。一生中，她整天劳作，但真正为自己吃喝享受又花过几个钱呢！

每当大姐小住几天走后，我心中就有一种暂时的心满意足，认为这又给了我一次报答的机会。但细想起来，任何钱财物质都可以用数字来计算，但姐姐的养育之恩却无法用数字计算，我怎样才能报答的清呢！

(二）二姐

二姐和二姐夫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勤劳、善良、本分、厚道。尤其对我是有恩的，对于这个家也是有功的。

他们有恩于给我带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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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能成为小有成就的教师，这里面有我的种种牺牲，更有姐姐和姐夫他俩的贡献。我忙于工作，孩子和老人就成了他们的负担，尤其是我到郭庄乡中后，家里的事情更不能照顾，这时都是他们帮我带孩子，他们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那时二姐夫给生产队开油机子，可以把孩子带到机井房去玩、去睡）。

他们有恩于我两次盖房。

每次盖房，从平整地基到封顶的日日夜夜，他们都是像干自己的活一样卖命，而且寸步不离。无论是我们在家或是不在家，无论我们看见或看不见，他们都实实在在地像两头老黄牛。他们知道老马和我为他们这个家，为他们那三个孩子也付出了许多，也知道很多本来该他们干的事情，我们替他们无数次奔波而承担了无数风险。他们虽然不说一句客套话，但他们知道我们的荣辱成败与他们这个家血肉相连。

他们有功于这个家。

父亲辛劳一生，用自己的双手与血汗建立起这个既多难又渐愈富足的家，使他们的三个孩子顺利长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病情的多变，父亲越来越需要人照顾。一直到父亲去世，他们始终和父亲住在一起。长年累月，不厌其烦。在家中，他们和我们一样，吃的最差，而活干的最多。一个人孝敬老人，一日容易百日难，而他们却几十年如一日，日日事事不变。这也是他们不说只做的另一个性格侧面。

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默默地承受了一切，为多挣工分，他们受尽了苦。我记得，那时每到麦季，我家在全队挣得拔麦分最多。我们全家老小起早贪黑，往往别人还没上工，我们已经拔了麦地全长的一半。结束时，我们回去的总是最晚。那时候一家老小，拼尽全力，就连我们三个孩子，也是一个不落地在地里忙活，拔不了两垅就拔一垅。我们手上同样有血泡，脸上同样有汗水。有时候困得我们睁不开眼，累得只想躺下，但都坚强地支撑着。因为当时，工分就是我们的命，也因为每个人心中都装着那个多灾多难的家。

我永远不会忘记，姐夫夏天浑身上下的热痱子和脱下的一层一层的爆皮，更不能忘记每年冬天二姐他俩双手滴着血的裂口，这些都无声地证明着他们对这个家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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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久别重逢的表姐

今天，素烟表姐的突然到来使我惊喜万分。多年来，我们各自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的家庭操劳奔波，始终没有多少联系，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曾打过。因此，她的突然出现，简直是人从天降，使我手无足措，但更多的是激动和高兴。

在她真诚的建议下，我们非常简单地用餐以后，才真正面对面地坐下来。她的确老了、瘦了，完全没有了年轻时郭庄红旗民兵营民兵形象代表的飒爽英姿，甚至牙都几乎掉光了，留下的只是慈眉善眼和满脸的皱纹、真诚的微笑。

我们互谈着各自的生活琐事，大到买房搬家，小到鸡毛蒜皮。虽然多年没什么见面，但一见面什么都想说，什么都敢说，并且是一吐为快。夜已经很深了，我们还在窃窃私语，好像多年的话要在这一晚说完一样。天已放亮，我侧头看去，她依然熟睡，但面部表情中透着无比的喜悦与满足。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她要随车返程。车已走出很远，我们还对望着频频招手，默默诉说着发自内心的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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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表姐的这次相见，使我真切地体会到了血浓于水，体会到了手足亲情。因为能把她与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是父亲、姑姑和我们所有的在与不在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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