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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布鲁斯·詹纳(Bruce Jenner)这个名字吗？
那么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呢？那个以“能立酒杯的丰硕臀部”而知名的美国名媛。
– 金·卡戴珊 –
布鲁斯·詹纳，是她曾经的继父。
1976年，蒙特利尔奥运会上，27岁的布鲁斯以创纪录的8618分夺得男子十项全能金牌，成为全美备受瞩目的运动明星。 
– 蒙特利尔奥运会上夺冠的布鲁斯·詹纳 –
2015年6月1日，66岁的布鲁斯使用全新的名字“凯特琳”(Caitlyn)发出了第一条推特：
– 凯特琳·詹纳的第一条推特 –
没什么过多说明，“Call me Caitlyn”几个简单直白的大字配上《名利场》杂志的封面照，就足以让当天的推特爆了。
“凯特琳”这个账号只用了4小时03分就获得100万名新关注者。布鲁斯又一次刷新世界纪录，而且刷新的是美国总统奥巴马缔造的纪录。
– 凯特琳·詹纳 –
从田径场上英姿飒爽的年轻小伙，到杂志封面上凹凸有致的成熟女人，布鲁斯选择用变性来纠正自己从童年时就存在的“性别认知障碍”——“你知道自己应该是个女孩，但却不得不做着男孩的事情。而且还要担惊受怕，不想被别人发现。”
当自己的灵魂可以装进正确的身体里，全新的人生才能从此开启。
– 从布鲁斯·詹纳到凯特琳·詹纳 –
帮助布鲁斯纠正性别错位的，除了他本人无与伦比的勇气，还有包括切除喉结、隆胸、注射女性荷尔蒙等一系列医学性别重整手术(sex reassignment surgery)，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变性手术。
关于这种特殊的手术，人们往往都只关注它最后的结果——“很成功啊，看着很自然”，“手术失败了吧，好违和好吓人”。
我们如此轻描淡写地评头论足，却不知道变性手术从决定实施到最后完成，背后有着极其复杂的心理学、社会学和医学过程；以及那些选择手术的人，他们为这个决定所付出的巨大勇气与代价。
– 美国变性女影星Laverne Cox
2014年登上《时代》杂志封面 –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跨性别者?
跨性别(Transgender)，通常是指一个人在心理上无法认同自己与生俱来的生理性别，相信自己应该属于另一种性别。
那么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跨性别者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知晓。因为首先没有这样的全球性调查，其次关于“跨性别者”的定义也存在争议。不过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地区性的数据来进行推测。
在美国，根据2016年威廉姆斯研究所(Williams Institute)发布的报告估计，认定自己是跨性别者的美国人比例为0.5至0.6%，约每170-200人中就有1人。因此，美国的跨性别者总人数大约为140万。
在欧盟国家，大约有150万的跨性别者，占总人口数的0.3%。
– 以跨性别者为主题的知名美国电视喜剧《透明人生》 –
那么在我国呢？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的数据，亚洲促进会(Asia Catalyst)在2014年的一份报告中估计，中国的跨性别者人口约为400万，约每350人中就有1人。
目前的数据显示，在世界上较为自由和开放的地区，跨性别者的比例可能高达0.5%，每200人中就有1人。这意味着全球大约有3500万人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存在性别差异。这一估计数字仍有可能偏低。
一个人为什么选择变性手术？
许多跨性别者在他们的期望性别和真实性别之间有明显的不匹配体验。美国精神病学协会(APA)认为这是一种性别焦虑。性别焦虑可能会导致人们在社会和个人层面上经历重大的不安和损害。对这些人来说，性别角色的改变、激素治疗和变性手术会使他们的外表与内心感觉相匹配。
– 性别认知障碍 –
当跨性别者以医学手段从一种性别转换到另一种性别，他们会被称为变性人。
但其实，对很多跨性别者来说，他们并不会选择变性手术。有些人在没有医疗干预的情况下能够作为异性舒适地生活。还有些人可能因为顾虑重重或手术费用而不选择手术。
据估计，只有25%到30%的跨性别者接受过任何形式的手术。
– 英国第一位变性icon，April Ashley –
美国作为全球第一大变性手术市场，2016年间，整形外科医生进行了大约3250多例变性手术。
泰国作为继美国之后的第二大变性手术市场，有数据说泰国6300万人口中有10万以上的变性人，虽然目前没有得到证实。但这个东南亚国家在变性手术的实践中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低成本的医疗保健，数十年的专业知识累积，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外科医生，每年都会吸引来自全球各地的跨性别者进行手术，其中一多半是来自中国、中东和澳大利亚的顾客。
在这些跨性别顾客中，将近四分之三的人进行的是男性转女性的变性手术。
– 来自以色列的Eimy在父母的陪伴和支持下
到泰国进行变性手术，成为一名女性，
via Bloomberg –
改变性别的过程是怎样开始的？
手术其实是整个改变性别过程中的最后一步。
根据世界跨性别健康专业协会(WPATH)指定的标准，那些想要改变自己性别的人，第一步通常需要与心理健康专家面谈，进行诊断和心理治疗。
许多外科医生要求病人必须被心理专家正式诊断为“性别认同障碍”或“性别焦虑”，并且拿到相关的手术推荐信，以确定病人对手术治疗过程有正确的认识，且真的准备好承受手术过渡时期的身体和情感压力。 
– 西班牙模特Angela Ponce，
第一位参加环球小姐大赛的变性女性 –
在心理健康评估这一步骤之后，病人才能去和变性医生预约接下来的激素治疗。
激素可以抑制生物性别的第二性征，使病人看起来更像自己想成为的性别。例如，女性服用雄激素后开始长胡子、声音变低沉等。男性服用雌激素和抗雄激素后乳房会发育、体毛减少、肌肤变光滑等。
激素治疗最重要的作用是减少了变性人此前人生中一直与之斗争的烦躁与焦虑。一两个月后，他们的身体和大脑开始一致。
接受激素治疗的人，通常会被医生要求按他们期望的性别公开生活至少一年以上，这一环节被称为“真实生活测试”。他们必须社交或进行职业活动。比如改一个更异性化的名字，穿着打扮上做调整，尝试用异性代词指代自己等。通过这一年的公开生活，他们需要向外科医生证明，除了自己的治疗师，其他人都知道他们以一种新的性别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方式。
在激素治疗持续至少一年，以及第一次心理健康评估至少两年后，外科医生才会开始对病人进行改变生殖器和其他身体部位的手术。
– Translivng（《变性生活》），
一本关注变性人生活方式的全球性杂志 –
手术过程中会发生什么?
变性手术分为“男性转女性”和“女性转男性”，包括腰部以上的手术（多为整形手术）和腰部以下的手术（生殖器手术）。但并不是每个变性者都同时做了全身手术。
男转女的腰部以上手术包括：隆胸、面部女性化、脱毛、喉结和声音改变手术。
其中面部女性化手术包括做鼻整形手术（缩小鼻子和改进鼻尖），修整眉毛（使眉毛的弧度和位置女性化），下颌骨手术（可能被削掉，使轮廓变得更女性化），缩下巴（女性的下巴结构通常比较精致，所以可以进行缩下巴），调整颧骨（颧骨可以增强，通常通过胶原蛋白注射和其他整形手术技术），调整嘴唇（可以做丰唇），以及女性发际线的创造。
女转男的腰部以上手术则和上述步骤基本相反，额外多了一项皮下乳房切除/乳房缩小手术。
– 美国佛罗里达的21岁“女转男”变性音乐人
Jaimie Wilson –
这些腰部以上的整形手术难度相对较低，风险较小，几乎所有的变性者都会进行。但腰部以下的手术，也就是生殖器手术，就不一样了。
在男转女的手术中，睾丸和大部分阴茎被切除，尿道被缩短。前列腺也可以切除，也可以不切除。原有的阴茎组织被用来创造出新的阴道和阴蒂。阴唇由原来的阴囊皮肤构成。手术后，使用阴道扩张器来保持新阴道的开放和灵活。
在女转男的手术中，乳房、卵巢和子宫会被切除。前臂或其他身体部位的组织会被移植来构造出一个新的阴茎，甚至能产生性快感，这个过程被称为“阴茎重建手术”，代价不菲。除此之外，尿道会被拉长和扩张，以保证未来可以站立排尿，这也是整个手术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
两相对比之下，就会发现，女转男的生殖器手术更加复杂和昂贵，而男转女的手术则更简单、更便宜、而且更易成功。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女转男生殖器手术的女性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变性手术花费如何？
在美国，如果一位女性选择接受全套的外科变性手术，那么她要花7.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3万）甚至更多的钱来变为男性。从男性转到女性的费用相对较低，大约要花费4万到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8-35万）。如果加上前期的咨询、激素和电解等环节的费用，全套下来的费用可能超过1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71万）。
相比之下，泰国的变性手术费用就便宜很多。面部整形手术大约1-3万人民币，生殖器手术大约4-5万人民币，加起来约6万左右。低廉的花费以及成熟的技术，每年都吸引很多外国跨性别者前来泰国做手术。
– 泰国一台正在进行中的变性手术，via AFP –
变性手术作为一项重大且代价高昂的选择，如同人生中的其他选择一样，有人庆幸选对了，也有人后悔走错了路。不过数据显示，后悔的案例较为少见。
美国的一名变性手术医生说，在她做过手术的1300名病人中，只有两名想回到原来的身体。
虽然后悔的人数少，但大多数变性者在适应新的身体和生活方式时，都会面临一些心理上的困难。
做出这种转变的人往往会失去配偶、家人、朋友和工作。如果他们搬家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可能会发现自己是完全孤独的——不被新的环境接纳和理解，甚至会被排斥和鄙夷。
– 马来西亚变性人Laeticia Phylliscia Raveena
夺得2017年澳大利亚变性小姐总冠军 –
2011年，瑞典的卡罗林斯卡学院对324名瑞典变性人进行了一项研究，发现变性后，他们的死亡率、自杀行为和精神疾病发病率比普通人群要高得多。这和他们缺乏家庭支持、性生活缺失、对手术结果不满意，以及来自社会的各种歧视、偏见和污名化行为相关。
这样的研究结果表明，变性手术虽然减轻了性别焦虑，但却很难治愈性别焦虑。相反，接受了变性手术的跨性别者可能更敏感、脆弱以及在认同感上有波动，他们应该得到更好的精神和身体护理。
对我们这些认同自己生理性别的人来说，这一生可能都和变性手术不会有交集。但我们看待变性者的态度却会构成他们生存的社会环境。少一点猎奇和窥探，多一些正视与理解；少一点偏见和歧视，多一些支持和尊重。他们会活得更好。 
这些选择用手术改变自己性别的人，他们敢于对抗命运，他们是自己人生的主人，是真正的勇敢者。
参考资料：
[1].Andrew R. Flores, Jody L. Herman, Gary J.Gates, and Taylor N. T. Brown. (2016). How many adults identify as transgender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Williams Institute.
[2]. Transgender.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3]. Lenny Bernstein.(2015). Here’s how 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works. The Washington Post.
[4]. 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Market 2018 In-Depth Analysis of Industry Share, Size, Growth Outlook up to 2024. (2019). Market Watch.
[5]. Jason Gale. (2015). How Thailand Became aGlobal Gender-Change Destination. Bloomberg.
[6]. Dhejne, C., Lichtenstein, P., Boman, M., Johansson, A. L.,Långström, N., & Landén, M. (2011). Long-term follow-up oftranssexual persons undergoing 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cohort study inSweden. PloS one, 6(2), e16885.
[7]. 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8].Millicent Odunze, MD. (2019). 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Questions and Answers. Verywellheal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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