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花这么出息了吗?都当上伴娘了?

收到一束花,我惊讶地发现荠菜花取代了常见的满天星,成为插花中的伴娘花。

朴素的荠菜花就这样登上了大雅之堂?这才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涨姿势的图片

小时候我是挖过荠菜的,我对荠菜当然很熟悉。

庄稼地里没有种却自己个儿长出来的荠菜,是很不受人待见的。

叫它荠菜,那是抬举它的,更多时候,人们是叫它野菜,或者干脆叫野草。也是,它跟庄稼挤在一起,挤占庄稼的地盘,抢占庄稼的养分,影响庄稼的收成,怎能不让庄稼人讨厌呢?

它的用处也很有限。

春天,当它跟庄稼一同苏醒,从地里钻出来,野心勃勃地要和庄稼一争高下,庄稼往往就显得没了出息,竞争不过荠菜。可能是庄稼知道有人呵护,没有生存危机,对竞争就有点漫不经心似的,可不就让荠菜抢了风头?

一片庄稼地里,荠菜常常是最肥大最醒目的,此时就是挖荠菜最好的时机。

人们稀罕的是花钱买回家的蔬菜,直接从地里挖回家不要钱的荠菜没人稀罕。那么荠菜挖回家能干什么呢?吃面条当绿叶菜下到锅里,窝一盆浆水吃浆水鱼鱼或者用浆水菜就饭,仅此而已。或者干脆,直接倒进猪圈里喂了猪,这好像是荠菜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了。

荠菜肥嫩的时间很短。它们力争上游,很快就扯了条,长得又高又细,超过了庄稼,在一片庄稼里摇头晃脑,很是得意的样子。为了显摆,干脆开出一串小小的白花来。这时候,荠菜就老了,不能吃了,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更惹人讨厌了。如果家里有闲人,就把荠菜拔掉,扔在地头,再也没人理会了。

荠菜的一个轮回就结束了。

这是过去荠菜的命运。时至今日,很多荠菜大概没法坚持到开花的时候,就被人类用除草剂干掉了。这也是荠菜的命。

只有不知稼穑艰辛的城里人,在吃腻了山珍海味之后,才会把吃荠菜当成春天里的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个可有可无的仪式吧。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荠菜弱不禁风毫不起眼甚至不配被称作花的枝条,居然也可以在插花中做陪衬了。虽是陪衬,这已经是荠菜命运让我最最不可思议的逆转了。

 

荠菜花入诗词也不少,我以为最有名的该是辛弃疾的《鹧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辛弃疾对荠菜花赞赏有加:城里的桃花李花最是害怕风雨的摧残,最明媚的春色,正是那溪边盛开的荞菜花。

词人为了排解在官场遭到排挤的苦闷心境,觉得野外荠菜花朴实却有生机,流露出对乡野生活的向往。

这该是荠菜花最高光的时刻了吧。

荠菜花若是识文断字,一定会感激辛弃疾,并把这种感激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吧。

如今,荠菜花可能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第二个高光时刻:野生野长(不排除如今已经有人种植了)的它们,居然可以跟很多高贵的鲜花为伍了,比如玫瑰,哪怕只是个配角,也是相当了不起的飞跃了。

我盯着这束花里的荠菜花,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第二天,我遗憾地发现荠菜花已经有点无精打采了,而主角鲜花们还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态。也是,这么一束花一般会有一周的观赏期呢,可荠菜花难道只能支棱一天?

我觉得也能想通:荠菜抽出来的花杆太纤细了,根本支棱不了多久;人家满天星可是经过脱水处理的,能把其他所有花耗到不堪入目,它还若无其事地继续支棱着,只要你不扔,它还能支棱很久呢。

我有点替荠菜花担心了:和满天星相比,你这竞争力真不行啊,不知你能在刚刚开拓的新领域里坚持多久。

荠菜花,我也没法让你加油啊,因为你的命运,你自己根本无法做主,最终还是得由人类来决定。

这,也是你的无奈,你的悲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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