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如此洒脱，自叹不如。

聋娘今年93岁，体力确实大不如前，一天二顿，吃完大多时间在打瞌睡，活动的范围不断缩小，话也少了。一坐就是半天，醒来说两句，常常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原先家里晾衣服，收衣服都是她的工作，现在干不动了。她说，你们的衣服只知道晾出来，不知道收回去，我也收不动，不关我的事。

平时，她几乎不下楼。有时，我们要外出吃晚饭，她总是有点不开心，整天在外面吃吃吃，有什么好吃的，讲话串思想，男男女女夺地球……一番牢骚后，她会做出安排，你做代表，某某就不要去了哈。

阳康之后，她萎靡了一段时间。体力恢复以后就开始嚷着要出去玩，今天说去无锡，明天说去苏州，蠢蠢欲动的少女心。她觉得自己很美，长发披肩，漂亮衣服，总要走出去让人家看看吧，看看我这个老聋婆，怎么样？

对于聋娘的外出，她不想去，不强求；她想去，一定带上她。

那天，听说我们要出去吃晚饭，她突然来了兴致，我也去。跟她说是去乡下，她最看不起乡下人，对乡下自然不感兴趣。这次，乡下我也要去，反正我要去。

年纪大了出行是不方便的，聋娘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就像很久不出门的大小姐，穿戴整齐，带上一个小包，有时还会戴上一副墨镜，走出来的气场，吓我一大跳。

扶着扶梯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开始唠叨，扶梯上这么多灰尘也不知道擦一擦。下次出行，她就会带上一张餐巾纸，垫着，以免弄脏了手。

餐桌上，安静的坐在那里，她不太动筷子夹菜，因为眼睛看不清，筷子乱夹，不太好，你们夹多少，我就吃多少，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聋娘的外出，完全看她的兴致，如果她想去，不管你们去哪里了，反正我要去。如果不想去，问东问西，最后一堆不去的理由，再把你们教育一通，结束。

今天，我们又要外出吃晚饭，是到邻近的一个城市，车程大约是40分钟左右。聋娘今天起得特别晚，起来一番收拾，整理结束，吃完第一顿，已经将近下午二点多了。

我告诉她，今晚我们要出去吃晚饭，你去不去？

想都没想，去。

聋娘外出上洗手间，要是没有坐便器，只有蹲坑，那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两边没有扶手，空间狭小，我在里面扶着她转来转去，最后，只能靠拉着我的两只手缓缓蹲下去，站起来也非常困难。

暗暗感叹，高龄老人外出如此不便，所以，很多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不愿意外出了。93岁的聋娘，想走就走，想吃就吃，想骂就骂，活在当下，如此洒脱，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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