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的银子-散文

姥姥盘腿坐在炕头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与姥爷拉着家常。一旁的我,一边学着二舅逐个挤压指关节,享受那嘎崩的脆响,一边不忘揣摩大人们谈话的弦外之音。越是姥姥压低声音谈论的话题,我越是迫切地支楞起耳朵,雷达似地探寻究竟。姥姥曾管我喊“三多”。

“人会说话,便能当银子钱使”,记得这是他们谈论较多的一句,但那时我并不理会背后所包涵的生活哲思。只是暗自寻思,我天生笨口拙舌,遇见生人便脸红心跳,词不达意,不知该如何炼就通人情世故,口吐莲花的绝技。也许长大了,便自然会说了,于是我对长大心生迫切。涨姿势的图片

我离开瓦窑头村外出读书,起初有一种成长的窃喜。但过几天后,那种孤独失落感便澎湃而来,竟凭食堂那索然无味的粗劣饭菜,碗里没有一丝油花。想起姥姥变着法所做的美味,夜晚躺在被窝里,掐指计算假期的临近,在眼角的润湿中渐入梦境。终于熬到一个大礼拜,尽管交通不便,我辗转回到“阔别许久”的瓦窑头。姥姥的小脚像踩了弹簧,进进出出不停歇。见人少时,眼睛瞅了瞅窗外,伏身从箱底寻出一瓶水果罐头,我确认是过期的,这无疑是经久的“存货”。我内心的不快立刻流露在脸上,嘴边低语“这还要把人吃死哩”,一股脑倒进炉窝里。姥姥默不作声,转身取柴禾去了。姥爷说:不是罐头过期了,是你回来晚了。我转身跑出去,一把用手握住姥姥撩起围裙的一角擦拭眼角干瘦的手臂,久久地站立。不会说话的伤害性真大。

冬日,一个阳光煦暖的午后,我和母亲闲聊。她说自己年轻时,曾参加省粮食系统组织的北戴河疗养,在酒店组织返程的班车上丢了现金。回到往处,情急之下她找到酒店的负责人反映情况,分析一定是同行并住在同一酒店的外地旅客捡上了。她平心静气地讲“这应怪我自己不慎,并非酒店的错,但丢失财务公开讲对酒店名誉会产生不良影响,希望酒店协助,即便找不见也无妨。”酒店负责人听罢既惊诧又感动,立即对当天出行的旅客委婉提示上缴捡拾的财物,钱终于分文不少完壁归赵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这也是姥爷常挂在嘴边的话。我庆幸那时“三多”,品味这诸多的话语,似乎字字珠玑,确是姥姥姥爷留给我这个“三多”可使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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