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

夏天的一个午后,我带女儿出去玩。我们到了城外的一条大马路,那儿车少人少,于是停了车在路边捉蚂蚱。

 

马路东面是原野。路边虽也种了法桐,但没有种草坪,满是荒草、拉拉秧(葎草)。再远处则是树林、农田。蚂蚱挺多,我找了根木棍,用木棍拍打拉拉秧驱赶蚂蚱,受惊的蚂蚱有的逃到了拉拉秧更多的地方,藏了起来;有的慌不择路,跳到了马路上。有蚂蚱跳到了马路上,女儿就赶紧去抓。偶尔抓到一只,大部分又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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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往北走了挺远,我忽然听到马路对面有虫鸣声,离的很远,听不真切。我侧耳倾听,问女儿:“听到了吗?”女儿没有听到,问我:“什么呀?”“蝈蝈叫。”“这地方怎么会有蝈蝈?”我自话自说,“蝈蝈不是山上才有吗?”我仍侧耳倾听。“什么呀,爸爸!”女儿急了。“有蝈蝈叫,你再听听。”女儿也侧耳细听,“听到了。这就是蝈蝈叫呀?”“对。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能找到的话给你抓住。”我领着女儿穿过马路,寻声找去。

马路的西面有小树林,也有菜园。正对着我们的是一片绿豆地,绿豆正开花,还没有结绿豆。过了马路,蝈蝈的叫声就听的真切了,声音很大。寻声继续往前走,是菜园,有两架豆角。刚走过去,蝈蝈不叫了。“别动。”我对女儿说,“应该就在这附近,它发现咱们了。一动也不要呀!”我小声对女儿说。就这样,我们悄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没过一会,蝈蝈又叫起来了。声音洪亮。“快找找在那儿,有可能在豆角架上。千万别动哈,省得它吓跑了。”“怎么会吓跑?”女儿问。“它害怕了就会跳到草丛里,就找不到了。”抓蝈蝈,我是有经验的。小时候我跟着哥哥抓蝈蝈就是这样,蝈蝈喜欢在灌木丛的枝头鸣叫,但一旦受了惊吓,就会跳到灌木丛里,这时候再去抓,就很难找到了。我正跟女儿说着,蝈蝈又不叫了。“嘘!”我跟女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蝈蝈肯定就在附近,它能看到我们。我和女儿继续悄悄地站着,没过多大会,蝈蝈又叫了起来。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但目光一直在豆角架上寻找。这耳朵是真笨,明明听到就在附近,可就是找不到在哪儿。我找遍了近旁的豆角架,都没有,无意间,我往上一瞥,找到了!一只大绿蝈蝈赫然趴在豆角架的高处枝条上。豆角叶子是绿的,蝈蝈也是绿的,真不容易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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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激动地跟女儿说。

 

“在哪儿?”

 

“在那里。”我指了指。

 

“哇!”女儿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别喊!”女儿赶紧捂着嘴笑。

 

“不知道能不能抓住?”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抓住它。

 

“爸爸,你一定要抓住。”

 

我猫着腰,小心翼翼往豆角架走去。其实,猫不猫腰,蝈蝈都已经看到我们了,它毕竟在高处,而且是在我们一过来时它就看到我们了。还好,它并没有跳走,悄悄走到豆角架下,我快速伸手,两手一合,把它捂住了。

 

那是一只肥硕、翠绿翠绿的蝈蝈。肥肥的肚子,粗壮的大腿,大大的牙齿,长长的触须。“唉呀!多少年没有捉过蝈蝈了!”我感慨到。“我小的时候,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姥姥家,我跟着我的哥哥在山上放牛,就经常捉蝈蝈。每个暑假我们都会养几只蝈蝈。蝈蝈喜欢吃辣,辣椒、葱,越辣它吃了叫的越欢。有一次我跟哥哥在山上放牛无聊,抓了几个蝈蝈,但是没有东西装,就挖了一个坑放在里面,上面用石板盖上,我们又跑到看山爷爷种的菜园里偷了辣椒、葱,还有南瓜花,放在坑里给它们吃,想着等明天放牛再来拿,结果夜里下了雨,第二天我们又去放牛,掀开石板一看,啥都没有了,不知它们是逃走了还是淹死了。”

 

“你们太笨了,放坑里怎么行。”女儿说到。

 

“是呀!但那时候小呀,也不会想那么多,就觉得好玩。那时候我上初中。等上了高中就再也没抓过蝈蝈了。这都小二十年了,没想到竟在这里抓到了蝈蝈。”我感慨万千。捉到蝈蝈,想到了儿时的光阴,放牛、捉蝈蝈、干农活、去河里游泳……天高云淡,无忧无虑。然而,二十年后蝈蝈能抓到,童年却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看着女儿手里的塑料袋,大翠绿蝈蝈在里面爬来爬去,和我小时候抓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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