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总算知道了夏是如何把接力棒交给秋的

活了几十年,我一直想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季节到底是如何更替的。
尤其是春是如何从冬中挣脱而出的,秋是怎样和夏完成交接的。
年年都有四季,可一个问题居然几十年都得不到答案,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遗憾。不是我粗心,在季节更替的时候,我已经万分留心了,我天天提醒自己要睁大眼睛看看看,要注意观察,千万不要再错过今年了。
可是没用。似乎一觉醒来,春已欢天喜地占据了整个世界。
我日日盯着的柳树,突然就绿意盈盈,我还是错过了,不知道它的小叶芽是如何从无到有的。
同样,每一年的秋也是在我不经意间就来到了人间。
我对此已经悲观到绝望了。我觉得有生之年,不可能观察到春和秋是如何降生的了。季节也许就是在混沌中完成更替的,混沌才是世间的常态。
虽然遗憾,也只能接受,不然又能如何呢?我又没有喝令时间停驻让我细细观察的本领。
可是一千个一万个想不到,今年,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印象中,今年是人生中最热的夏天了。我们都在今年这个酷夏中煎熬,不敢奢望能够彻底摆脱炎热,只盼着能下一场雨,带来些许凉爽,给我们一点点熬过炎热的勇气。就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老天也绝不让我们实现。
谁也不能24小时呆在空调房里。你得出门上班,就是幸运地有个暑假的我,也要出门买菜,也要下楼遛狗,也得下楼取个快递吧。
于是,汗如雨下,脸上像有无数个小针在扎着,有点疼,有点痒,我也许对汗水有点过敏。逃回空调房中,才庆幸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个夏天,这是太漫长了。

八月下旬了,我在依然高温的天气中依稀看到了希望。
看到预报中有雨,而且接下来很多天都有雨,气温会急剧下降,凉爽就在眼前。看来,这一次不会让人们失望了,希望确切无疑地要变成现实了。
早上起来,先打开窗户透透气吧。即使外边也是热气,也要和室内的热空气交换一下,确保新鲜吧。
一股凉气扑了进来,我不觉打了个哆嗦。是的,这凉气猝不及防,根本不屑于过渡,非常过分,直接就带上了寒意。
窗外,雨不紧不慢地下着,马路上湿漉漉的。站在路边的行道树,好像和前几天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整个夏天,它们无可奈何地承受着太阳过分的热情爱抚,被拥在阳光炽热的怀抱中无法挣脱,它们苦不堪言,无精打采,生无可恋地站在天地之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树叶被晒得完全失去了精气神,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挂在枝条上。我似乎看到它们张开身上无数的毛孔,就像张开了无数张嘴巴,每一个嘴巴都在无声地呐喊:水!水!水!一夜之间,它们焕发了精神,水灵灵地站在雨中,树叶像刚刚贴过面膜的脸,滋润起来了。我似乎看出了它们依然咧着嘴巴,却不再是呐喊“水水水”了,而是必须给抑制不住的喜悦一个通道,好让它们从嘴巴里溢出来。
一栋又一栋的楼房,在阴雨天中沉稳地站立着,一反过去几个月的浮躁之气,看起来气定神闲。
马路上的人,有穿着雨衣骑着车子的,也有打着伞步行的。人人都不慌不忙,惬意地行走在天地间。
就在昨天,人们还在太阳照耀之下的马路上,蔫头蔫脑地赶着路。清凉的衣服不再清凉,身上不得不穿的防晒衣更是雪上加霜。不管你能不能看见,他们脸上、身上的汗水都汹涌澎湃。
我站着窗边看了一阵,不觉抱起了胳膊,摸了摸上边细小的鸡皮疙瘩,动手关了一半窗户——好不容易到来的凉爽,我实在不舍得把它们全部拒之窗外。
秋就这样来了吗?我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
下楼去遛狗狗,穿的还是这几天一直穿着的最凉快的裙子。

到了地下车库,胳膊腿都在微微哆嗦,裙子单薄得似乎完全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秋真的来了吗?我将信将疑。

回家换了稍厚些的长袖裙子,去市场买菜。
长袖裙装也依然让我感到了寒意。好在走着走着,寒意渐消,身体在雨中感到了久违的舒适。
连脸上的口罩也不再是呼吸的障碍了,我甚至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看行人,比我夸张的可太多了。长袖长裤上身了,薄款的外搭也上身了,有人夸张得连风衣都披挂上身了。
看来,秋天真的来了。一夜之间它就攻城略地,从夏的铁拳之下抢到了天下。
夏会不会反攻倒算呢?完全有这个可能。往年,秋常常只探一下头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夏定会卷土重来,这就叫“立秋之后还有二十四个火老虎”。
不过,看来今年夏的反攻不容易了。天气预报里接下来的好几天,依然是阴雨天气,秋的天下相当稳固。
恭喜秋。

今年的秋是伴着一场雨来到西安的。
也许它不具有普适性,过去的秋和未来的秋不一定都是伴着一场秋雨而来,但我起码准确地捕捉到了今年这个秋天是如何降临的。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今年的秋是确定无疑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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