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编者按

阵地的作者中,桦君因家事拖累,兼别有无奈,已许久无意于阵地的写作。漠哥做了顶梁柱,勤勤恳恳,写了一篇又一篇,是公认的劳模。我呢,如桦君早先形容的,已是被风沙掩埋的一口井。或是欠缺了激情,或是懒于动笔,甚至连书本也满是积灰,作了蟗蠹的乐园。我算是心甘情愿做了只藏头的鸵鸟。铁砚与我不同,虽同样不甚作声,却一直孜孜趷趷于慎读精思。腹有诗书,笔落锦绣,有意无意间便有股子睥睨群伦的傲气在。这是他不屑掩饰也无法掩饰的。他的文字,密实,凝重,似乎经过十几道工序,将美味极度压缩在了字句间,读者需反复咀嚼,才能尝出真味。读铁砚兄的文章,有时会让我想起这样的一种场景——工匠依凭简陋的工具悬吊在巨大坚硬的崖壁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钎凿锤斧的铿锵声里,在一遍遍的雕镂打磨里,终于完成了精美的摩崖石刻。也许石匠长吁一口气,精疲力尽地擦拭额头汗水时,会忐忑于观者是否满意,但其本人一定做到了不留余力,不存遗憾。因此,说不定哪一次的辛劳,就营造出了传世之作。余心深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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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砚在《歧路亡羊》里讲述自己的苦闷,“有时梦醒,自忖半世转蓬飘摇,一生愁城坐困”,皆因顽固臭硬的脾气。但其实,郁郁难已的,是同志的难遇难逢。无论是谁,都有交流探讨的需求的,精神世界的共鸣,甚为难得稀有。一夕畅谈,可佐数月豆饭藿羹。然而,曾经知己,渐行渐远。本以为牢不可破彼此珍惜,孰料竟也因分歧渐深而致割裂。往事已矣,失落可以想见。铁砚这样的人,读完一册好书时都难抑同享的念头,急迫地想着同好能汪洋恣肆来一番高论,简直如等候情人一般“水纹珍簟思悠悠”,结果却“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其沮丧,在读者看来颇如痴人之可笑。但在我看来,铁砚彼时岂只沮丧,简直要绝望。正如韩愈《与孟东野书》中所叹的:“吾言之而听者谁欤?吾唱之而和者谁欤?言无听也,唱无和也,独行而无徒也,是非无所与同也,足下知吾心乐否也?”

 

其实在当下的社会,割裂已是常态。疫情管控,乌克兰与俄罗斯战争,封城与群体免疫……孰是孰非,非一言可决。“你的图腾,在他眼里是钟馗画符,你抛弃的刍狗,却是他圣殿里供奉的圣物。”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观点无法调和,与种种因素有关,也很难以一句“和而不同,美美与共”了事。以后,各种形式的歧路亡羊,只会越来越多。当此时,强行弥合,未必最佳。硬求激烈冲突如磁铁NS极的两种观点来个水火既济,怕是永远不可能。各自安好罢。争论归争论,倘能不影响私谊,那是再好不过。可惜人无完人,极可能在争辩中一时上头,就做出后悔的事情来。戒之!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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