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爹妈

父母老了,养老问题还没有解决。早在几年前老人就提过此事,只因两个儿媳妇从中作梗,多次协商未果。

今天请来了家族里的“老大掌”倪三爷,专门解决此事。当初大儿子倪来顺,二儿子倪来寿弟兄俩分家时,父母正值当年,没有提及养老的事。因为只有两处房子,两个儿子一人一处,都不让父母住,父母只好搬进了地里废弃的机井房,一住就是二十多年。经过这些年的风剥雨蚀,那个机井房房顶漏雨、墙体掉渣,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接老人回家,已是迫在眉睫。

今天,倪三爷硬是以“老大掌”的身份,硬把老人的俩儿子、儿媳妇拘到了机井房。倪三爷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若是弄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我就上村委会的大喇叭上去吆喝你们,让你们好好丢丢人!

倪三爷坐在马扎上抽着旱烟袋,开始做思想工作:“父母把你们养大了,晚年养老,是儿女们应尽的义务。你们的儿女也都长大了,将来你们也会老,你们要给孩子们做个榜样。你们两家商量一下,拿出个方案来。”

这时,老两口儿养了多年的大黄狗,也摇着尾巴过来,趴在了坐在马扎上的老两口儿中间,好像它也想旁听一下。

抱着膀,蹲在一旁的大儿子倪来顺和二倪来寿弟兄俩互相看了一眼,又都把目光转向抱着膀,站在一旁的各自的媳妇。大媳妇把脸扭向左前方十点钟的方向。二媳妇把脸扭向右前方两点钟的方向,就像没听见倪三爷的话一样,毫无反应。

倪三爷一看,俩儿子、儿媳妇都玩儿“肉头阵”,便把烟袋锅往砖头上磕了两下,问:“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们听听?”

俩儿子撩了一下眼皮,还是没吱声。俩儿媳仍然像没听见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涨姿势的图片

倪三爷说:“一个方案是两家轮着养,一家一年;另一个方案是,一家出养老费,另一家管住管伺候。不知道你们同意哪一个方案?”

大媳妇终于转过脸来发话了:“这两个方案我都不同意。”

“啊?那么你有更好的方案吗?”倪三爷问。

“有。”大媳妇说,“一家养一个。”

二媳妇马上附和道:“对,一家养一个。”

“这个……”倪三爷把目光转向身旁的老两口儿,“你们看……”老两口儿对望了一眼,都摇摇头,他们不愿意分开。经过一番争论,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仍然坚持一家养一个。

倪三爷心想,这个方案虽然不咋地,但村里也不是没有先例。于是,他站起身,把老两口儿叫到机井房的背面,想和和稀泥。他们前脚走,大黄狗也起身跟了回来。

“我说大侄子、侄媳妇呀,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你们的俩儿子都是窝囊废,全是媳妇说了算。”

老两口儿点头承认。

“俩媳妇答应养你们,这就不错了。”倪三爷说,“我好不容易把他们拘来了,咱若不依着人家,万一人家一拍屁股走人了可咋整?来硬的吧,咱又不是执法部门。再说了,就算你把他们告上法庭,人家又没说不养。你们说是不?”

老两口又点头说是。

“他们两家的房子挨着,又不是离的远,你们老两口儿没事了还可以到一块儿唠唠嗑儿呀。”倪三爷说,“不就是不能在一个床上睡觉么?都这岁数了,还在乎那个?”

老两口儿想想也是,便同意了媳妇的方案——分开养。倪三爷和老两口儿重新回到机井房的门前。大黄狗又麻溜儿跟了回来。以往大黄狗不这么黏人,今儿个咋成了跟屁虫了?莫非它怕老两口分开后没人要它?

问题达成了一致。那么谁要公公,谁要婆婆呢?大媳妇说他要公公。二媳妇也说要公公。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公公的身体还算硬朗,能帮着干点活儿。婆婆就不一样了,有风湿性关节炎,别说干活儿了,就连走路都一厏愣一厏愣的。

倪三爷说,你们别争了。干脆用老办法,抓阄。于是,找来纸笔,倪三爷开始写阄。写完了,揉成团,扣在手里摇了摇,往床上一扔,俩儿媳妇各捏起一个,打开一看,大媳妇乐了,她抓到的是公公。二媳妇可咧嘴了,她抓到的是谁都不想要的婆婆。二媳妇“咔咔”把阄撕碎了,往地上一扔说,这回不算,重新抓。大媳妇说,你抓到了婆婆,你不要谁要?遇到不说理的人,倪三爷也是纺车上路——没辙。甭管咋劝,就是不听。俩媳妇三呛呛两呛呛还撕吧起来了。弟兄俩都是“妻管严”,站在一旁干搓手没办法。

正在这时,只听大黄狗“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大家都愣住了?大黄狗站起身,又“汪汪”“汪汪”叫了两声。

几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都不明白大黄狗“说”的是啥意思。

见多识广的倪三爷,挠着头皮咂摸咂摸,一拍脑门儿说:“哎呀,狗说的是‘我养,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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