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

这一波疫情来势汹汹。小区的管控明显严格了起来,除了东西两个大门,其他本来无人看管的几个小门全都封闭了,大门口几位保安各司其职,有的手里拿着二维码,有的拿着体温枪,有的负责检查健康码,还有的人拿着喇叭不停地喊:有序排队、佩戴口罩、检查体温,请自觉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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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全都戴上了口罩。很长时间以来,淮安处在这一轮疫情的外围,很多地方又是封闭、又是检测,搞得气氛十分紧张,但淮安几乎都未受到波及,人们外出施施然无所顾忌,戴口罩是少数。但是随着上海疫情形势严峻,以及淮安周边陆续发现阳性感染者,淮安人再不敢掉以轻心。

我是极不喜欢戴口罩的,因为眼睛近视,戴着眼镜,一截上口罩,眼镜片就一片雾茫茫,世界顿时就掩映在一片混沌之中,万般无奈,我只好把眼镜取下来拿在手里。这样看世界,世界倒是不再混沌了,但是扭曲模糊,对于一个习惯了眼镜的人来说,很不适应。

但是不戴是不成的。不戴口罩,几乎哪儿都不能去,超市、菜场、银行、医院全都管控严格,甚至小区旁的理发店都要求戴口罩才能进入。

今早出门散步,戴上口罩、手里拎着眼镜慢跑,一会儿就跑得呼哧呼哧直喘,口罩严重影响我的呼吸,于是趁周围没人,悄悄取下口罩,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那叫一个爽呀!不料对面过来了两个人,全都戴着口罩,脑袋上顶着一团雾气慢跑过来,随着他们的接近,我赶紧把口罩戴上,一边还心虚地偷偷地瞄了他们一眼。

有一次我去一家超市,粗心的我忘记戴口罩,一头闯进去,发现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别人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头怪兽, 而我也浑身不自在,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我以前总是认为,所谓从众心理,就是当大多数人采取某种一致的行动的时候,个体会不加思考地跟随这种行动。我以为这是一种丧失理性判断和思考能力的行为。但通过这件事我认识到,其实不仅如此,事实上,大多数人的行为,会形成一种力量,不需要任何语言或行动,就会给个体带来无形的压力。如果你试图抗拒,必须有强大的心理力量。

这种心理力量是有的。昨天我去乡下,来到一个小小的集市,这里地处偏僻,戴口罩的比例明显较城里为低。在进入集市的路口处,一个喇叭反复播放着关于疫情防控的通知,一个甜美的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话反复提醒:不聚集、不离淮、不返淮、戴口罩。说着说着我发现这广播出现了乡间特色:这个甜美的女声在广播里字正腔圆地说:有的人不要脸、厚脸皮,反复说就是不听,屡教不改,就是不肯戴口罩,云云。

我一边心中发笑的同时,一边感慨,那少数坚决不戴口罩的人,得有多强大的心理力量,逼得基层政府采取骂人的方式?

 

戴口罩,是疫情之下不得不然的举措,如果不是疫情,大多数人一定是不戴口罩的。戴口罩除了带来种种不便之外,更主要的是,它事实上推远了人与人的距离。

就说今天早晨我去晨练,迎面而来的人每当交错而过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尽量拉远距离,并且尽量快速通过。口罩事实上在提醒人们当前疫情的严峻形势。

口罩还挡住了人们的笑脸。没有口罩的时候,我们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庞,熟人之间在打招呼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真诚的笑容,但是戴上口罩,我们只能凭经验判断他的表情。

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损失,当人们都看不到别人的笑脸、或者无法发出笑声的时候,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世界会不会因此变得更加冷漠?

尤其对于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来说更是如此,如果你心仪的女孩站在你面前,而你却无法判断她是否正在对你微笑,我很怀疑你是否有勇气追求你的女孩。

 

那一年的清明时节,书生崔护来到长安南郊游玩,一路上游山赏水,不觉口渴。这一刻来到一处农家,但见桃花环绕,景色宜人,他便叩门求饮。不—会儿,一个美丽女孩打开了门。崔护一见之下,顿生爱慕。第二年清明节,崔护旧地重游时,却见桃花如故而佳人不再,不觉怅然若失,便在门上题诗一首: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美丽的诗与这个美丽的故事相互加成, 脍炙人口、深入人心。但是假如,当崔护敲开庄门,出门的那位女孩戴着口罩,美丽的面容隐藏其后,那是一件多么杀风景的事啊,如果是这样,崔护还会对她一见钟情吗?他还会写出这首诗吗?如果写不出来,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个美丽的故事流传至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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