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的桃花在诗里沧桑了

一进校门,右拐,一树粉色的山桃花开得正好。
旁边还有一株碧桃,满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正时刻准备着绽放出一大片红云般的花朵来。
初春,招摇的花儿很多,桃花、杏花、梨花、李花等等都在此列。尤其是玉兰,凭借自己远超过别人的硕大个头独占鳌头。玉兰开花很有心机,秃枝上开一大堆夺人眼目或白或粉的大花,贼显眼。桃、杏、梨、李也不甘其他花之后,也很有心机,都是先开花后长叶子,可惜花儿太小,在玉兰面前,就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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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花叶同生共长的树木,不觉有点心疼。
就说桃花吧,和玉兰相比,既然在花的个头上只能甘拜下风,那就必须在颜色上胜玉兰一筹。桃花有多少种颜色呢?白、红、粉红、深红、绯红、纯白、红白混色……在这么多颜色面前,估计玉兰只能认输了。再说了,桃花一开一大片,朦朦胧胧,似云若雾,这种含蓄蕴藉的美,比较适合中国人的审美;玉兰虽美,可美得过于无遮无拦,过于坦荡直白,也就少了点耐人琢磨的味道。
在我眼里,桃花的美过于招摇,可是面对一树真实的桃花,还是没法掉转头装作不屑地离去。
桃花更是诗词里的常客。
最早把桃花和姑娘联系在一起的应该是《诗经》中的《桃夭》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是一首祝贺年轻姑娘出嫁的诗。
《桃夭》通篇以桃花起兴,以桃花喻美人,为新娘唱了一首赞歌。全诗语言精练优美,揭示了新娘与家人和睦相处的美好品德,也写出了她给新建的家庭注入新鲜的血液,带来和谐欢乐的气氛。
还有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这是一首纪游诗,记述了大林寺山高谷深,时节较晚,与山下平原地带不同的景物节候,表现了诗人对春天的无限留恋和热爱。
……
说起桃花诗,那就不能不提起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关于这首诗,还有一个传奇故事。
唐时,有一青年名叫崔护,容貌英俊,文才出众,性情孤洁寡合,他来到都城长安参加进士考试,结果名落孙山。由于距家路途遥远,便寻居京城附近,准备来年再考。
清明时节,他一个人去都城南门外郊游,来到一户庄园,房舍占地一亩左右,园内花木丛生,静若无人。崔护走上前去扣门,过了一会儿,有位女子从门缝里瞧了瞧他,问道:“谁呀?”崔护告诉了自己的姓名,说:“我一人出城春游,酒后干渴,特来求点水喝。”女儿进去端了一杯水来,打开门,让他进去坐下。她一个人靠着小桃树静静地立在那里,对客人有着极为深厚的情意。她姿色艳丽,神态妩媚,极有风韵。
崔护用话引逗她,她默默不语。两人相互注视了许久,崔护起身告辞。送到门口后,她似有不胜之情地默默回到屋里,崔护也不住地顾盼,然后怅然而归。

此后一年,崔护没有再去见她。到了第二年清明节,忽然思念起她来,思念之情无法控制,于是直奔城南去找她。
到那里一看,门庭庄园一如既往,但是大门已上了锁。崔护便在左边一扇门上题诗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过了几天,他又去城南寻找那位女子。听到门内有哭声,扣门询问时,有位老父走出来说:“你不是崔护吗?”答道:“正是。”老父哭着说:“是你杀了我的女儿。”崔护又惊又怕,不知该怎样回答。
老父说:“我女儿已经成年,知书达理,尚未嫁人。去年以来,经常神情恍惚若有所失。那天陪她出去散心,回家时,见在左边门扇上有题字,读完之后,进门她便病了,于是绝食数日便死了。我老了,只有这么个女儿,迟迟不嫁的原因,就是想找个可靠的君子,借以寄托我的终身。如今她竟不幸去世。这不是你害死她的吗?”说完又大哭。
崔护也十分悲痛,请求进去一哭亡灵。死者仍躺在床上,崔护抬起她的头让其枕着自己的腿,哭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一会儿,女子睁开了眼睛。过了半天,便复活了。
老父大为惊喜,便将女儿许给了崔护。
这真是一个毫无美感且极为恶俗的故事,只见了一面就成了花痴的女主,还有轻佻的男主,哪里能支撑起来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呢?
其实,《题都城南庄》是一首耐人寻味的好诗:在偶然、不经意的情况下遇到某种美好事物,而当自己再去有意追求时,却再也不可复得,那种物是人非的惆怅很能引起人的共鸣。这也许正是这首诗保持经久不衰的艺术生命力的原因之一吧。
只是上边那个所谓的传奇故事却多少败坏了我对这首诗的好感。
前几日,无意中听到了一段老腔演唱的《人面桃花》。这四句简单的诗句在老腔艺人的演绎之下,不再轻飘飘,而是变得沉甸甸的。春日娇艳的桃花,在演唱中变得沧桑起来,多少难以言说的人生况味都在其中了。
听演唱之前,我很难相信自己会喜欢用老腔演唱的这首诗。听完之后,我很难相信自己会喜欢上这种演绎方式。
也许,老腔演绎的《人面桃花》,才是这首诗在我心里的模样。

明日再去看看校园里那一树娇艳的粉色山桃花,也许还能看到一夜之间就悄然绽放的一树碧桃花。
只是不知我能从中看出来一丝丝的沧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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